小米粥的暖意还没在肚子里焐热,破屋的木门就被“哐当”一声踹开了。
寒风裹着雪粒涌进来,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差点熄灭。
石芽心里一沉,手里的陶碗差点掉在地上——是刘三的人。
门口站着两个汉子,都是刘三家的恶仆,一个叫麻脸,脸上长着满脸麻子,另一个叫瘦猴,长得尖嘴猴腮,两人都穿着厚实的棉袄,手里拿着木棍,眼神凶狠地盯着石芽。
刘三是黑石村的地主,家里有几十亩地,还有好几头牲口,在村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的这些恶仆,平时仗着刘三的势力,在村里横行霸道,抢东西、打人是常事,石芽就被他们抢过好几次,还挨过打。
“哟,这不是石芽吗?”
麻脸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目光落在石芽手里的陶碗上,鼻子嗅了嗅,“好香啊,小米粥?
这穷小子,居然能喝上小米粥?”
瘦猴也凑了过来,眼睛盯着锅里剩下的小半碗粥,舔了舔嘴唇:“肯定是偷来的,不然这穷鬼哪来的小米?”
石芽紧紧攥着陶碗,身体往后缩了缩,声音带着颤抖,却努力挺首腰板:“不是偷的,是王老汉给我的。”
“王老汉?”
麻脸嗤笑一声,“那老东西自己都快饿死了,还会给你小米?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敢骗老子!”
他说着,抬脚就踹在石芽的腿上。
石芽疼得“哎哟”一声,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陶碗掉在地上,碗里剩下的小米粥洒了一地,混着泥土和雪水,再也不能吃了。
“我的粥……”石芽看着地上的粥,眼睛都红了,那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啊,就这么没了。
瘦猴走到锅边,拿起陶锅,把里面剩下的粥倒进自己怀里的布包,然后把锅往地上一扔,陶锅“哐当”一声摔碎了。
“什么你的粥?
在黑石村,只要是好东西,都是我们家老爷的!”
石芽看着他们,心里又恨又怕。
他恨他们的霸道,恨他们抢自己的东西,可他更怕他们——他打不过他们,要是反抗,只会被打得更惨,甚至可能被打死。
麻脸看到石芽眼里的恨意,觉得很不爽,抬脚又往石芽身上踹了几下:“怎么?
不服气?
还敢瞪老子?
信不信老子把你腿打断,扔到山里喂狼?”
石芽被踹得蜷缩在地上,浑身疼得厉害,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可他咬着牙,没哭,也没求饶。
他知道,求饶没用,这些恶仆只会更嚣张,只会打得更狠。
“行了,麻脸,别打了。”
瘦猴把布包揣好,说道,“跟这穷鬼浪费时间干什么?
老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麻脸啐了一口,吐在石芽旁边的地上:“算你小子运气好,下次再让老子看到你有好东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说着,和瘦猴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破屋,木门被他们随手一关,发出“吱呀”的响声,又恢复了平静。
石芽躺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
浑身都疼,尤其是腿上,被踹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疼得不敢使劲。
他看着地上洒掉的小米粥,还有摔碎的陶锅,心里一片冰凉。
粥没了,锅碎了,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
他慢慢走到干草堆旁,缩成一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绝望。
在这个冬天,没有吃的,没有锅,怎么活下去?
可他不想死。
他想起了刚才喝到的小米粥的味道,想起了王老汉佝偻的背影,想起了跟狼抢岩薯时的恐惧,也想起了活下来的庆幸。
他不能死。
就算被抢,就算被打,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要活下去。
石芽擦干眼泪,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粥没了,可以再找;锅碎了,可以再找一个;被抢了,可以把东***起来。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他看了看外面,雪还在下,夜色己经很深了。
现在不能出去,外面有狼,还有可能遇到刘三的恶仆。
他只能等,等明天天亮,等雪小一点,再出去找吃的,再找一个能用的锅。
他缩在干草堆里,闭上眼睛,努力忍受着饥饿和寒冷,还有身上的疼痛。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