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刘禅。嗯,就是你们口中那个扶不起的打斗,
也是“乐不思蜀”这一词语创造的最大功臣。公元223年这一年的初夏,
可能对于蜀汉的百姓来说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
因为在这一年的四月我的父亲去世了。对,你没有猜错,就是那个靠着编草鞋起家,
然后结识了我二叔关公,三叔张飞的汉昭烈帝刘备。对于父亲的传奇我自幼耳熟能详,
什么桃园结义,什么三顾茅庐我都像亲自在现场一样,每每提起这些,
周围人总要忍受我的唾沫横飞。没办法,相较于他的传奇人生,我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
和普通百姓差不多。只有把我父亲昔日的荣耀和生平事迹挂在嘴边我才能不那么自卑!
接到父亲死讯这天我正在读汉室《高祖本纪》,
其中写的是关于我汉室江山开创者高祖皇帝的相关事迹。
尽管高祖的事迹在书中记载得精彩绝伦,可我还是屡读不记,永远也记不住里面的内容。
因为背不住里面的内容我还经常被父亲谩骂,当然了,
更多的是语重心长地告诫我该如何做一个储君。为此我也经常懊恼自己,恨自己不争气,
恨自己不够自律,恨自己记性不好。
不过每当我看见蛐蛐的时候这些自我责备就被我抛之脑后了,相较于死记硬背,
我更喜欢活灵活现且有好听声音的蛐蛐!看吧,我扶不起来是有原因的。
不过我也想奋发图强,本想着趁父亲这次远征东吴之际我定要将《高祖本纪》背下来,
等父亲回来定让他刮目相看,然后狠狠地表扬我。不料我等来却是惊天噩耗。这一天,
我记不清是四月二十三还是二十四了,来报丧的是我的相父。嗯,
就是你们耳熟能详的千古丞相诸葛孔明。相父那天来时忧心忡忡,眼中有遮挡不住的疲惫,
脸上写满了悲痛欲绝!
你们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忠心耿耿的千古文人在我父亲死后是如何的伤心欲绝,
是如何的痛哭流涕!每每想到那天,我忍不住的泪水往往就会逃回眼眶,
因为我要安慰一个比我还伤心的人,他就是我的相父诸葛亮,
我不能让我浑浊的泪水去污染相父那忠烈的魂!我不知道相父哭了多久,
总之在我的感知里这一天过得老漫长了,长到比我之前的一生都要长!
缓过来的相父五体投地地告知了我惊天噩耗,说完我父亲死讯的他仿佛用尽了毕生的精力,
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呆滞的我尽管知道了答案,
可当从相父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我还是一下子忍不住瘫痪在了地上。是的,我的天塌了。
那个顶天立地,为我遮风挡雨的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病逝在了白帝城!白帝城,
这个地点我很不喜欢,甚至有关于它的任何字迹,因为在我愚拙眼光看来,
这里是葬送我父亲的地点。可偏偏,在我背诵的《高祖本纪》中,
我恰巧读到了高祖斩白蛇的故事。故事中的白蛇据传是白帝子转世,
后被高祖化身的赤帝子斩杀,高祖也因此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名声大噪,
为以后成为汉高祖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我仔细凝视白帝两字,
不学无术的我似乎在在生拉硬扯中找到了我自以为的冥冥因果,正所谓一报还一报,
昔日高祖斩白帝,今日白帝葬送我的父亲!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看吧,
我这个愚蠢的人总有着我的生存之道,懂得太多太多愚不可及的心理治疗。
我一***跌落在地,自以为是天意使然的我很快从悲伤中清醒过来,
我连忙拉着相父的衣袖询问父亲的遗体在哪里?又是怎么交代后世的?
父亲的遗体被相父送回了成都,被几匹高头大马拉着,被白布盖着。
就这样结束了他那悲壮且可歌可泣的一生。说来可笑,自幼胆小懦弱的我竟有些怕了,
有点害怕直面父亲,怕他死不瞑目的遗体。当然了,
我最怕的还是他挂在脸上对我放心不下的担忧。好吧!
我承认我怕他交代的后事是让我继位大统。人往往最担忧什么就会来什么,
正如那句祸不单行一样。父亲的临终遗诏是让我继承大位,
让我相父还有一众大臣尽心辅佐我当皇帝。当皇帝啊!多么高尚且神圣的词,
怎么到了我这里却成为了祸端的一种了呢?还不是因为我太过无能,我胸无大志,
我只知取乐玩耍。古人云: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是的,我害怕那鼎皇冠太重,
重到我喘息不过来。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它送出去,让我的弟弟们继承,
这样我也乐得当个闲散王爷不是?我发誓,我真是这样想的。可往往所愿之事总是事与愿违,
继承大位的人是我,被相父认同了的,也被一众大臣竞相拥戴。于是乎在父亲去世这一年,
我继位蜀汉大统,成为了后世人口中的“思公皇帝”或“孝怀皇帝”。呵呵,
这个年代真的很奇怪,像我这样不学无术的人都当皇帝了。可是,
你怎么还想让一个不会当皇帝的人当好皇帝呢?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不止当了皇帝,
还当好了黄帝。至少不比我祖上的什么汉献帝、汉衰帝差吧?
继位以后的我真的放弃了很多很多爱好,至少不敢明目张胆了,比如斗蛐蛐。
开始当皇帝我本以为要我指点江山,或是奋笔疾书写下什么励志的话语,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们只想让我当好皇帝,至于怎么当,由他们来想办法,来做。
我的任务就只是真的当好皇帝而已。每每想到此我都不由得为之前的胆怯感到哭笑不得。
看吧,身在其位,自然有无数双手推着你前进,不管是步履如坚也好,亦或是如履平地,
总之是前进的就行了。虽然我很享受当下的生活,可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这是当皇帝啊,没有独断专行的权利能叫做当皇帝吗?
可有自知之明的我还是选择放弃了这种权利,因为我以我自己的才能真的当不好皇帝。
放弃就放弃吧,我为此放弃的还少吗?至少保住了我蜀汉的江山社稷不是?于是乎,
我心安理得地当好了皇帝,享受着当皇帝带来的岁月静好。就这样持续了两三年之久。
可相较于我的心安理得,相父就太过忧心忡忡了。有道是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只不过是有人替我负重前行罢了。
以前挂在相父脸上自信的微笑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了,现在的他每天殚精竭力,
每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的,只是想让我这个不成器的皇帝享受他庇护下的太平罢了!
可相父知道这种状态不能持续太久,因为曹魏在北方虎视眈眈地盯着,
东吴卧在江东随时蓄势待发,都视彼此为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慎就会带来灭顶之灾。
相较于我这个刚继位大统的无能皇帝,曹魏和东吴都将我视作了盘中餐,随时有进食的可能。
相父独自一人撑着微弱的灯在丞相府里悠悠徘徊,嘴里忍不住的叹息回荡在深夜里,
眼里的担忧透过了黑夜,仿佛看到了我的未来一样。他知道这样不行,他要主动出击,
他要给我一个太平的蜀国,一个大一统的蜀汉。可他走了我怎么办呢?
这是相父这几年一直忧虑的问题。我呐,一个无能之君,一直是他的后顾之忧。
可我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安逸的生活,并且祈祷着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相父辗转难侧,相父彻夜未眠。他如果不北伐,
等待我们蜀汉的命运一定是被曹魏和东吴慢慢吞噬,然后一举灭国,如果他北伐,
那我怎么办?一定会死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中,毕竟我太过无能了!他是进亦忧,退亦忧,
始终想不到一个两全之策。这样的忧心又持续了一年,在我继位的第四年,
也就是公元237年,相父终于下定了决心北伐。这是一个春天,这年的春天格外地冷,
冷得相父都生病了,不得不在病榻上靠着火炉取暖。虽是大病,相父还是正常办公,
他在床上忍着咳嗽批阅了一摞又一摞的公文,就是在这种时候,他想到蜀汉,想到了我,
想到了他自己。想到了蜀汉,正经历内忧外患,政权和敌对关系没有全部解决。想到了我,
我还年轻,我很可怜,亦很无助。最后相父想到了他自己。他吩咐下人去来一面铜镜,
铜镜里的自己还是当初卧龙岗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卧龙先生吗?
还是那个初出茅庐就三分天下的年轻人吗?怎样青丝也浸染了些许白霜了啊!
相父在病床上慌慌忙忙起身,然后迈着蹒跚的身子在卧室里来回反复徘徊,
思虑着蜀汉以及我未来的路。终于,他吩咐下人要来了笔墨纸砚,
在一个夜明星稀的夜晚写下:“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此危急存亡之秋也……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小人,
此后汉之所以倾秃也……臣本布衣,躬身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
不求闻达于诸侯……奉命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追深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
今当远离,临表涕淋,不知所言。”《出师表》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表情是木讷的,没错,
不学无术的我还不太懂表中内容和有些生僻的字,说来可笑吧!可周边的大臣,
包括掌印太监都说《出师表》是一篇千古名作,日后必将流芳百世。
我听到这样的话语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以相父的才能和治理国家的手段来说写出什么样的文章我都觉得在正常不过了。
不过当我听到表中所述的内容时我还是忧心起来,因为相父说他要北伐,要去攻吴伐魏。
我是皇帝,我要以天下为己任,我甚至都不敢太过关心我的相父,
只得扯着天下的幌子来关心他,说道:“相父打仗就会死人,我觉得死人不好,
因为战场上死的人都是我们老百姓家的寻常子女,你不要去攻吴伐魏好不好,
留在成都陪我行吗?”看吧,当了几年皇帝的我大有进步,都学会了拐弯抹角的挽留人。
正当我在内心暗自得意之时,我第一次在相父脸上看到了失望!相父没有多言,
他原本就有些微躬身子在他转身的瞬间直接佝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相父忍住剧烈咳嗽,
然后颤抖着身子走出了大殿之内。一时之间我感觉天塌了,我真的没有见过相父这样,
他以往对我有着数不尽的包容,有着数不尽谆谆教诲,可这次相父却选择了沉默,
沉默地和我背道而驰。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觉得***下面的龙椅格外地烫人,
我很想屁滚尿流地跟在相父身后,然后承认我的错误,祈求他的原谅。可是我不能,
因为我是蜀汉的皇帝,哪怕***下的龙椅多伤人,我都不能下去。
不得不说我还是不喜欢当皇帝,准确地来说是不喜欢当没有相父支持和保护的皇帝。
这天的朝政议事除了正常的流程以外讨论得最多就是相父的《出师表》了。
大臣们纷纷替丞相感到不值,纷纷开始教导我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如何做到忠孝两全!
更有甚者匍匐地跪倒在地,歌颂相父的丰功伟绩。我在忍,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这样的我感觉到很窝囊,不过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无能的人。
面对大臣们的指责我虚心受教,并且保证下朝以后专心研读《出师表》。
可我也没有赞同相父表中的北伐请求,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怕曹魏和东吴,
亦或是怕万千子民的死亡,我怕的只是相父离开我而已!好吧,我承认我很自私。
我不知道相父下朝以后会想什么,总之我差人送去了很多补品,
希望他身体能够健健康康地多活几年。后来我也没有辜负大臣的期盼,
专心致志读起出师表来,一遍不够,我就再来一遍,一遍又一遍,
我相信我一定能够读懂出师表中的内容的。后来我才知道相父下朝以后去了趟先帝陵园,
守着我父亲的坟墓坐了好久好久,当夜的夜明星稀他都没有离开,
直至第二天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才蹒跚离开。我不知道相父守着父亲的坟墓干嘛,
是述说这些年的不易吗?还是在对着父亲的坟墓说着一些自责的话,总之他应该很无助才是。
而我,也通宵达旦,也终于读懂了出师表。我看着《出师表》中所涉及的名字,
“向宠、郭攸之、费袆、董充”和相关的官位职称陷入沉思,
因为这些位置都是国家的重要职位,一言一行皆关乎国运的存在!
愚笨的我很快便得出一个惊人结论,那就是《出师表》其实是相父的一个阳谋。
用以解决我庙堂安稳的一剂良药。至于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当时也挺纳闷的,
别人读《出师表》得到大多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几个字,而我却读出阳谋论,
可能这就是愚笨之人和聪明之人的不同吧!
但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我充分肯定我读出的结论呢?大致是以下的情况吧。
首先我觉得应该是当今局势。今天不是我刚继位的那一年了。
蜀汉在相父和一众大臣的专心治理下不止恢复了经济,还强化了军事,
使得原本孱弱的蜀汉在一定程度上有了开疆拓土的底蕴。
外加上这些年来相父一直利用曹魏和东吴的矛盾来拉拢东吴,试图完成对曹魏的合围大势,
这让原本观望的东吴看到了机会,为相父北伐提供了强有力的战略支持。
其次是相父忠心耿耿,他一心想要完成我父亲的遗愿,一统中原,恢复汉室,
这是他北伐的最大动力。当然了,这些只是北伐的外部条件,还有内部的,
所以相父就写出了千古名篇《出师表》。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表中所圈点的那几个重要大臣,
他们无一不是军政大员,一举一动都可能引来国内的动荡不安,从而引发内忧。
然而他们又真的如《出师表》中所描述的那样是忠臣,是贤臣吗?
对此我在我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忠臣良臣的我并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句话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那就是:天下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
皆为利往。我难以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不能让他们博得功名利禄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可能会在他们读的圣贤书上写下我昏庸无道的话语吧。呵呵,仗义多是屠狗辈,
无情都是读书人!这一点我早就看透了。所以还是那个问题,
相父《出师表》中的他们就真的是贤臣,良臣吗?以前我不敢确定,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出师表》上有了他们的名字。名义这玩意在我看来真的不值钱,
至于能不能名垂青史什么的我真的不在乎,要是我注重名誉,
也不会当了这么多年的“好皇帝”了。可那些个大臣们就不一样了,
面对着这么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他们会倍加珍惜,他们会比《出师表》中的忠贤更加忠贤,
因为相父亲自写的这篇《出师表》注定会流芳百世,流传千古!而他们,
也将跟着这份荣耀永永远远地名垂千古。相较于他们后半辈子的付出,
相父给他们的可是一个名垂青史的报酬啊,连我都觉得这报酬多少有点丰厚了。
所以我说《出师表》是相父留给我的千古阳谋一点没错吧?但凡是书上留名的人相反都不行,
还会一心一意辅佐我稳定朝政,因为相父已经提前给过他们“报酬”了。好吧,
我承认我有点沾沾自喜了。带着我从出师表中读出的阳谋结论,我决定去找相父,
并且说出我心中的想法,不过我走到一半就放弃了,
因为我害怕我真的读懂了相父的《出师表》,因为这样就代表着相父真的要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