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来河边嬉戏的孩子长大了又变老了，主持祭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百余年过去不变的只有岸边的青山。
自开春一场唾沫般的小雨以来今年还没降过一滴水，昔日奔流不息的沙河也变成了一条涓涓细流。
河床的泥沙***在外，干裂得像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得益于近些年展现的“神迹”江涛对水的掌控己经强了许多，甚至住上了瓦房。
倒不是他己经强到可以随意活动了，而是沙河三十年前突发洪水，上下游皆泛滥成灾唯独沙河驿秋毫无犯。
于是洪水过后，官家出资在镇子东面近河的地方修了一座河神庙，让他可以分出一缕意识附着在泥塑上接受香火供奉。
而他同时能控制的水域能绵延近千米，犹如臂使。
念头一起，这千米内有多少鱼鳖虾蟹，在哪里做什么吃什么拉什么全都一清二楚，真正有了一丝河神的样子。
而江涛此时一边听着下边求雨的祷告，一边盘算着自己跑路的路线……。
大河无水小河干，沙河己经是周边有名的大河了，能去的地方不多。
即便江涛这些年对周边水域分布烂熟于心，思来想去能去的地方只有龙口湖最适合。
龙口湖是一座天然的大型山体水库，湖面宽广无垠且深不可测。
搬过去后基本上不需要操心干涸殒命的事儿了。
江涛留下了一缕意识在泥塑上。
一来龙口湖那边荒无人烟，再想听到看到些人的动静怕是不易，留在这里的意识方便他偶尔回来听听看看这些人解解闷儿。
二来他也想试试如果自己走了，这泥塑还能不能给自己提供些香火，毕竟他想变强全指着这个。
本来江涛也试过能不能让湖中的鱼虾也给自己提供点信仰，但努力几次之后就放弃了。
想想也是，人们会信奉不知是否存在的神仙鬼怪之类，没听说过谁会信奉空气的，以前跟空气关联最多的词儿叫“治理”显然鱼虾们没有这觉悟。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江涛逆流而上前往龙口湖。
这水路他走过许多次了，但这次无疑是最慢的。
如今这大旱的年景，河里的水都有今儿没明儿的，涓涓细流蜿蜒曲折，有时候遇到奋力逆流的鱼儿他也帮衬一二，一并裹挟了过去。
有时候遇到干涸的水域难行，江涛也只好绕路。
有惊无险得行进了半个多月眼瞅着就要到龙口湖，却发现通往龙口湖的河道被上游村民截断了。
望着前面那***的河床，江涛心头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刁民！
刁民啊！”。
不禁让他想起了前世舔了一年的女神对他说“你是个好人，但你每天给我送早饭的话，我刚交的男朋友会吃醋！”。
江涛一边嘟囔着“你男朋友早饭吃什么？”
一边寻找着有没有能绕过去的河，哪怕是溪流也好，哪怕是湿地也行啊！
这样又绕了两天，能活动的水域越来越小，他还没找到通过去的办法。
回去吗？
回不去了！
再不走怕是要放这儿半条命。
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萎缩，江涛不禁感慨“这身体还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啊！”
他如同困兽一般在目所能及的水域中横冲首撞，慌不择路得寻找水源。
在这陌生的水域中漫无目的得穿行了三天后，仅剩下不足百米的江涛艰难得在地下湿润泥土里蠕动。
曾经的河神以地下水的形态在河床下面苟延残喘。
地下世界暗无天日，也不知自己在何处，也不知自己何时消散，正在等死的江涛忽闻远处细微的汩汩水流声传来。
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之后，他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努力循着声音的方向挪去。
泥沙之中虽然能使他消耗降低，却极大拖慢了他的行进速度，现在哪怕是跟轮椅飙车也不见得能赢。
在他仅剩二三十米体量的时候，他总算抵达了水声的源头，竟是一条地下暗河。
暗河约莫半米多宽，不知源头不知流向何方，但江涛己经顾不上这些了，赶紧融入进去补充一下，总算摆脱了加一起不够人洗个澡的尴尬局面。
休息一阵儿精力大好的江涛开始向上游探索。
这暗河虽然不宽却绵延数百里，当他再次看到光亮的时候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这给***哪儿来了？
还在国内吗？”
江涛正身处一寒潭之中，见远处山峰高耸入云，林中不时传来猛兽咆哮，潭边毒虫悉悉索索得活动着，如今正值仲夏，水面上起了一层薄雾，雾中一朵红莲漂浮其上。
那红莲无根无茎，只有一尚未完全绽放的花骨朵儿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江涛不自觉得想凑近观察，那潭水幻化的大手刚要将那朵花捧起来，却突然传来一声翁里翁气的大喝。
“呔！
哪里来的精怪！
胆敢碰你牛爷爷的幻莲？”
循声望去，只见一怪物自林中匆匆跑来。
来者身高丈余，面如古铜，獠牙倒竖，头顶冲天双角，两只巨大的朝天鼻孔喷发着热气。
肩宽背阔，***的上身肌肉虬结，手握一杆牛角钢叉，粗壮的双腿下竟是一双蹄子。
见此江涛大惊失色“挖槽！
妖怪！”
话音刚落只见那柄钢叉被牛头人狠狠掷向水中，寒潭如遭炮击般炸出巨大的水花。
待涟漪散去，潭中只有红莲随着波纹摇曳，竟不见任何异常。
“哪里的小妖藏头露尾？
这幻莲己经有了主人，若是识相趁早退去，否则你牛爷爷吃素，这钢叉可不吃素！”
说着一招手，那钢叉自水中迸射而出，刚好落在牛妖的手中。
江涛高喊着“大仙饶命！”
却见那牛妖还在死死盯着水下，完全听不到他的呼喊，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想来这牛妖还以为他藏身水下呢。
“那莲花能让这牛妖如此看重，必定是个了不得的宝物，既然他伤不到我，那我有没有办法将这莲花弄过来呢？”
于是江涛再次凝结出一双手向那莲花抓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