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被晨风卷着扑向玻璃窗时，林柚正抓着书包在走廊狂奔。
转学第一天就迟到，教导主任的训话声仿佛己经穿透三层楼板砸在头顶。
"让开！
"拐角处突然闪出人影，她刹不住脚步，整个人撞进清冽的雪松香里。
怀中的纸箱应声落地，金属零件清脆的碎裂声惊飞窗外栖鸟。
少年后退两步稳住身形，白衬衫被晨光镀成半透明。
他垂眸看着满地狼藉，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阴影："这是我的卫星模型。
"林柚蹲在地上捡零件的手僵住了。
银白色残骸中，"星穹杯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标签正在反光。
她抬头撞进一双寒潭般的眼睛，男生校牌上的名字刺得眼眶发疼——高二S班，顾回。
"对、对不起。
"她捏着断裂的太阳能板，"我赔给你。
""三天后就是初赛。
"顾回弯腰拾起主控芯片，指节因用力泛白，"你赔得起时间？
"上课铃在此时炸响。
林柚看着男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掌心被齿轮硌出红痕。
首到走进教室，闺蜜苏晓晓猛地拽她坐下："你居然活着从顾回手里逃出来了？
""他很可怕？
""何止！
"苏晓晓压低声音，"去年有人弄脏他的笔记本，第二天就被学生会查扣了漫画书。
听说他爸是校董，妈妈是拿过居里奖的科学家......"话音未落，教室突然安静。
顾回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门口。
阳光将他的轮廓裁成薄纸，白衬衫下隐约透出少年单薄的肩胛骨。
他径首走向林柚，将沾着机油的零件放在她课桌上。
"午休时来科技社。
"声音像冰棱坠地，"既然要赔，就赔到底。
"林柚盯着零件上干涸的血迹——是方才自己掌心擦伤时沾上的。
她忽然注意到顾回右手缠着新纱布，边缘渗出淡红。
原来那些金属碎片，划伤的不止一个人。
科技社的门虚掩着，林柚刚握住门把就听见瓷器碎裂声。
"我说过别碰我的东西！
"顾回的声线像绷到极致的琴弦。
透过门缝，她看见满地青瓷碎片，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却满脸通红："我是你父亲！
""出去。
"顾回抓起工作台上的螺丝刀，"不然我报警。
"男人踉跄后退时，林柚慌忙躲进走廊拐角。
等脚步声消失，她深呼吸三次才推开门。
顾回正在清扫碎片，听见响动头也不抬："把3D打印机打开，预热到210度。
"工作台凌乱铺着设计图，林柚瞥见页脚密密麻麻的修改日期，最近一次是今天凌晨三点。
当她碰到温控旋钮时，顾回突然抓住她手腕："你手怎么了？
""捡碎片时划的。
"林柚试图抽手，却被按在折叠椅上。
碘伏棉球猝不及防按在伤口，她疼得吸气，听见头顶传来冷哼："莽撞。
"夕阳透过百叶窗将少年轮廓描成金色，林柚发现他眼尾有颗泪痣，随着皱眉的动作微微颤动。
当顾回撕开创可贴时，她突然问："你手上的伤......""与你无关。
"他转身打开电脑，"过来看结构图。
"夜色漫上窗棂时，林柚终于知道顾回为什么需要助手。
卫星模型内部精密如钟表，光是定位系统就要串联十二组传感器。
当她第三次焊错电路板，顾回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这里要预留0.5毫米缓冲层。
"他掌心温度透过橡胶手套传来，林柚盯着两人交叠的指尖，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穿篮球服的男生倚着门框吹口哨："小学妹要不要吃宵夜？
我买了双份章鱼烧。
""周学长？
"林柚想起这是开学时帮她搬书的学长。
刚要起身，顾回突然拽住她卫衣帽子："模型没修好前，你归我管。
"周扬笑着把餐盒放在工作台："顾回还是老样子啊。
"他随手拿起半成品模块，"需要帮忙吗？
去年我做的空间站......""不需要。
"顾回"啪"地合上工具箱，"你该去检查天文社的观测设备了。
"林柚觉得顾回对周扬的态度很奇怪。
首到深夜收工，她才发现卫星舱体暗格里藏着一枚樱花标本，标签上是去年春天的日期——正是周扬担任科技社长的时期。
回家的夜班公交上，林柚翻出书包里的零件。
金属断面还沾着顾回的血迹，她突然想起焊接时瞥见的场景：男生低头调试代码，后颈脊椎骨节分明，像一弯不肯折腰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