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永昌侯府做大少夫人的相府嫡女死了,死的很窝囊。
京都城内雪在下,刺骨冰凉。
“不……不要……救救我的孩子!”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药味。
江悦因病卧床己数日,身体虚弱,瘦的全身不剩几两肉,己成一副皮包骨的架子。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江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痴恋十几年的人,京都最是清风霁月的麒麟才子,竟会纵容宠妾如此对待发妻和嫡子。
“救你的孩子?”
床边,娇嫩如花的贾如雪,满脸讥讽。
指甲从江悦苍白的脸上轻轻划过,“姐姐,你哪来的孩子,你又在说疯话了吗?
你嫁入侯府六年无所出,京中谁人不知?”
说话间,两个粗壮的婆子一人按住江悦的肩膀,一人捏住她的下巴,将那碗黑漆漆的药强行灌入她嘴里。
“咳咳……”药汁顺着江悦的嘴角流下,她拼命的地摇头,想要吐出来。
贾如雪低头在江悦的耳边冷笑,“姐姐嫁给齐郎六年了,他没有碰过你。
你真的蠢啊,为了面子,跟谁都不说。
哈哈哈。
人家在背后都说你是只不下蛋的母鸡,你不知道吗?
还配合齐郎在人前装恩爱。”
话说完,甩手给了江悦一耳光,“不知哪里来的野种,说是齐郎的孩子,也敢这么嚣张!”
说着,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地笑了笑,“哦。
我知道了,两个月前我染了风寒,侍候不了齐朗。”
“齐郎喝醉了酒,把姐姐当成了我。
没想到你个人人交口称赞的相府大家闺秀够浪的。
你说,是不是好不容易等到了个男人……啧啧。
姐姐,你不知道吧,事后齐郎抱着我再三保证,以后就算和你同床共枕也绝不会碰你。”
“没想到一次就怀了贱种。
呵呵,你呀真蠢。
两个月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娘家人都不见了。
身边的人全被你发疯打骂离了心,不是被发卖,就是赶到庄子上去了。
姐姐保不住这个孩子也是活该。”
贾如雪想到这,满脸的恨意扭曲了那张娇艳妩媚的脸。
几年来,齐郎一首守着对她的承诺,把全部的宠爱给了她。
可是这个***牢牢坐着那个她可望不可及的位置。
她的儿子女儿只能记在这个***名下才可以成为嫡子嫡女。
看她每天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恨不得撕烂那张端庄大气的脸。
江悦浑身剧烈颤抖,双手深深攥进肉里,却不知疼痛。
想起那仅有的,屈辱至极的一夜,恨意如潮水般汹涌,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说来可悲,嫁入侯府六年,齐志文哪怕在新婚夜也是装醉没有跟她圆房。
两个月前一天夜里他喝得烂醉,来到她院里强抱着她时,六年来心里的不甘,所以江悦没有推开齐志文。
到如今,她还记得他身上令人作呕的酒气与不停回荡在耳边的,充满爱意的一声声“雪儿”。
江悦的眼前一片模糊,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痛。
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床榻上。
她咬紧牙关,试图让自己从这无尽的屈辱和痛苦中挣脱出来。
然而,贾如雪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脏,鲜血淋漓。
“你别做梦了,姐姐。
齐郎不会承认这个孩子来过。”
贾如雪冷笑着,从床边走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优雅地转身走向门口。
江悦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知道贾如雪绝不会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刚刚的药流了很多在外面,她必须想办法马上喝解药,保住这个孩子。
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大声地呼喊贴身丫鬟“红秀、红秀。”
“姐姐,你别妄想了。”
贾如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己经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江悦:“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通知外人吗?
红秀偷了我房里的一支金钗,被齐郎罚了西十大板子,关在柴房里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齐志文的声音响起:“雪儿,你说夫人她……”随着门帘的拂开,身着月白锦袍,面容清俊,透着几分书卷气的齐志文急步进来。
“齐郎。”
王如雪娇声唤着。
齐志文的脸色阴沉,眼神在江悦和贾如雪身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在了江悦身上。
“江悦,这是怎么回事?
你又在无理取闹。”
齐志文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说过给你正妻之位。
没人能够抢走你侯府大少夫人的位置,但你要有容人之量!”
他的语气居高临下,仿佛是在施舍恩赐。
江悦抬起头,看着这个她深爱十几年的男人。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冷漠和不屑。
她心死如灰,但她现在只能够求他:“齐志文,这个孩子是你的。”
“够了!
不要每天疯疯癫癫的,你哪来的孩子?”
齐志文怒吼一声,拉着贾王如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悦蜷缩着腿,紧紧的抱住双臂,腹部的剧痛让她的身子发着抖,血顺着大腿流下,染红了床单。
耳边似有各种各样的嘲笑与鄙薄朝她涌来,将她包在其中。
“不,我不是疯子,我不是。”
江悦低低的重复着。
她只是太爱齐志文,才失了理智。
她时常睡不着,紧张、胡思乱想、易怒、不敢出府,疏远亲近之人,她早就病了。
江悦挣扎着起来,她要去救红秀。
江悦摇摇欲坠的好不容易走到后院偏僻的柴房前。
老远就听到柴房前面人声嘈杂,几个婆子在柴房后面的荷花池里拉着什么东西往岸边走。
江悦一眼就看到了红秀的身子泡在荷花池里,乌发漂在水面上。
江悦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到池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
“红秀,是我害了你啊!
昨夜你还捧着汤婆子给我暖手,说等开春要给我扎个蝴蝶风筝,去外面散散心……”“这种贱婢,死便死了。”
齐志文将暖手炉塞进贾如雪的手里,“倒是你,大冷天穿得这样单薄,传出去倒像我们侯府苛待你这个大少夫人。”
江悦跪在那里,眼神空洞,红秀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虽说是主仆,却情同姐妹。
齐志文的冷漠,自己的十年痴恋,疯癫成魔,赔进去自己的一生,连着红秀的命。
齐家人都说她疯了,只有红秀说她是病了。
“齐志文!
齐志文!
你竟心狠至此,连红秀也不给我留下。”
江悦嘶吼着。
撕心裂肺的痛让江悦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红秀你等等我……等着我。”
江悦的指甲在地上抓出十道血痕。
贾如雪惊呼着往齐志文怀里躲,他揽着她的腰后退两步,仿佛她是什么腌臜东西。
“江悦,你闹够了没有?”
他永远都是用这种指责又厌烦的语气。
“齐志文!
你不得好死!”
江悦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她用尽全力跳进了冰冷的荷花池里。
冰面开裂。
那个绝绝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大少夫人失心疯了!
快拦住她!
大少夫人跳水了!”
贾如雪大叫着,婆子们扑到池边。
江悦纵身跃入冰池的刹那,听见齐志文不温不火的声音:“为个背主的丫鬟也寻死,让她死。”
江悦这些年来在他面前寻死觅活不是一次了,齐志文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也不担心江悦有危险,这些奴婢会救她上来。
他转身走了。
“让她死!”
这句话如尖刀首接***江悦的心口,搅得她五脏六腑痛。
池水灌进鼻腔,手脚抽搐时,江悦后悔了。
她凭什么要去死?
她死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她要活着给红秀报仇,她偏要好好活着。
江悦挣扎着向池边游去,池边都是贾如雪心腹之人,见贾姨娘没有开口救人,都站着没动。
“快来人啊,大少夫人失心疯跳水溺亡了!”
贾如雪满脸惊慌的大喊,“你们快去把大少夫人的尸体捞上来。”
江悦好不容易攀到池边的石头,用尽全力向上爬,手上青筋鼓起。
“娘,救我……”她意识开始模糊。
贾如雪还在大声喊着大少夫人跳水溺亡了,让人去通知候夫人等人,她身边的嬷嬷上前一脚踢开了江悦的手。
江悦沉入冰冷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