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咔嗒作响，那齿轮转动的节奏好似在进行倒计时。
陆时雨眼皮发沉，意识迷糊，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白曜的声音：“你还不能醒来。”
紧接着一阵剧烈震动袭来，他的身体被猛地扯起，拽进了一片混乱无序的时间乱流之中。
“韩深来了。”
白曜小声说道，“你得活着，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她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展开链刃，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痕迹，切断了某种信号波。
下一秒，两人掉进了锈海边缘的一片废墟里。
风沙裹挟着金属碎片呼啸而过。
白曜单膝跪地，义肢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她的神经同步率在下降，银色药剂的效果渐渐消退。
陆时雨勉强睁开眼睛，喉咙干得难受：“他……为啥总能找到我们？”
“因为你身上的‘TC - 1024’。”
白曜咬着牙注射了一针，“还有我的记忆芯片。”
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声。
三架巡逻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身上涂着巨大的齿轮图腾。
其中一架投下红色识别光束，锁定了陆时雨胸口的怀表。
“目标确认。”
机械音响起，“悖论载体，立即停火。”
枪口齐刷刷地抬起来，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
“列车联盟？”
白曜眯起眼睛，神情有些复杂。
一架悬浮列车缓缓降落在废墟中央，车头雕刻着一只半睁的眼睛，瞳孔中嵌着一块运转的钟表。
舱门打开，一名身穿灰色制服的男子走出来，手里拿着数据板。
“陆先生，白小姐。”
他语气平静，“欢迎登上‘时轨列车’。”
白曜没有放松警惕：“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因为你们的名字，早就写进了动力室的故障记录里。”
列车内部比想象中更像一个移动的避难所。
走廊两侧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和简易床铺，人群很杂，有带着孩子的母亲、拄着拐杖的老人，还有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陆时雨跟着引导员穿过几道气密门，来到一处封闭的区域。
指挥舱内，一位年长的女子正站在主控台前，目光很锐利。
“我是列车联盟代表，林枢。”
她开门见山地说，“我们需要你帮忙解决动力室的问题。”
“我？”
陆时雨皱起眉头，“我只是个逃命的。”
“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变量。”
林枢指了指他胸前的怀表，“它和动力核心之间有某种共振。”
白曜突然插了一句：“动力核心的编号是什么？”
“TC - 1037。”
林枢回答，“不过系统日志显示，它曾短暂接入过‘TC - 1024’的数据流。”
陆时雨后颈的疤痕开始爬出金属丝线，隐隐作痛。
他小声问道：“那东西……还在运行？”
“当然。”
林枢转身调出监控画面，“但它不稳定，需要人为干预。”
动力室内，能量流就像一条狂暴的河流，在管道中奔腾咆哮。
核心装置上刻着一行小字：**TC系列·时间循环驱动器**白曜的义肢自动启动扫描模式，捕捉到一段加密数据流。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她曾经的记忆片段。
“你怎么了？”
陆时雨察觉到她的异常。
“没事。”
白曜摇了摇头，把那段数据封存进机械鸟体内，“只是有点熟悉。”
就在这时，怀表再次震动，裂缝又多了一条。
陆时雨眼前一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声音。
是妹妹。
“哥哥……你在哪？”
他猛地惊醒，却发现林枢正盯着他看。
“怎么样？”
她问。
“不太妙。”
陆时雨苦笑着说，“这玩意儿好像要炸了。”
“不。”
林枢神色凝重，“它只是在等待某个时刻。”
“什么意思？”
“列车正驶向一个时间湍流的核心区。”
她轻声说，“而你们，是唯一能穿过它的钥匙。”
白曜冷眼旁观：“所以你们才让我们上车？”
“我们只是提供庇护。”
林枢微笑着说，“至于选择权……从来都在你们手上。”
陆时雨低头看着怀表，小声嘟囔：“我是不是又被当成工具人了？”
他想起之前在婚纱店听到的那句话：“当你试图拯救世界的时候，其实只是把八千万人塞进新的时间罐头。”
而现在，他可能正被塞进一个新的罐子里。
但他没得选。
“好。”
他抬起头，“我帮你们修动力室。”
林枢满意地点了点头：“明智的选择。”
白曜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复杂。
“你确定？”
她小声问。
陆时雨扯了扯嘴角：“不然呢？
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他摸了摸耳钉，黑曜石冰冷刺骨。
“至少，这里还能提醒我……我曾经是谁。”
白曜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别让自己彻底消失。”
她转身走向动力核心，手指轻轻触碰表面。
义肢自动解码出一小段信息。
内容只有西个字：警告：教团她瞳孔猛地一缩。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告！”
一名技术人员冲进来，“外部雷达发现不明飞行物！”
林枢脸色一变：“不是盟军单位？”
“不是。”
那人喘着气说，“它们……挂着钟摆旗。”
白曜猛地回头，看向陆时雨。
“他们来了。”
陆时雨握紧怀表，裂缝己经蔓延到了表盘中心。
他小声说：“看来，这趟列车不只是通往未来。”
“它也在驶向过去。”
这时，警报声响彻整节车厢。
而动力核心，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