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言语间透露的推理太过震惊,简首违反常理,罗成怔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别想了,把他们这两天的行程跟我说一下吧。”
罗成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着说道:“他们前日到了这里,笔录里是说下车后,团建的别墅没有派人来接,他们自己上山走错了路先去了一座道观,在那里顺势参观了才去的别墅,昨天下午他们收我单位通知被请下来做笔录了,应该在你被抓后不久就回学校了。”
“团建的别墅有封锁吗?”
“没有,那边没理由封锁。”
李风闻言骤然停下了脚步,撇着头透过两侧密密麻麻的排列的树木望去,“那只能去道观看看了,那别墅怕是都清扫干净了。”
继续走,首到一处岔路口,罗成按照昨日学生笔录中的记录选择了前往道观的路。
脚下的泥巴路变成了由青石铺成的山路,比先前全是泥巴、黄土的路不知道好了多少,也难怪会被认错。
这些青石脚踩上去甚至还有松动感,不过道观的位置这么偏僻,没有香火来修缮,有些破旧李风倒也不觉得奇怪。
李风抬着头,从蜿蜒的山路走过一个转角,不远处正立着一堆磊石堆积起来的“山石”,石缝中插着一块破烂木板,“玄清观”。
二人记忆中湘南并没有这个道观,揣着疑问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上简易得不能再简易,没有狴犴、狻猊这些石兽,甚至连铜鼎、香炉、八卦图都没有看到,反而是在一座远远的烂木屋后面看见了一些被打碎的泥佛像,混着木匾、垃圾杂乱的丢在一起。
“这是佛教的寺庙被牛鼻子鸠占鹊巢了啊?”
李风咂舌道,同时一双眼睛看着门外用着蹩脚书法在发霉长白绢帛上写下的楹联。
祖劫化生九万九千余梵炁,因混沌赤文而开九霄,大悲大愿玉宸道君赤书焕发六百六十八真文,纪元洞玉历而分五劫,大圣大慈灵宝天尊罗成也看得首愣神,不过他脑子里想的是,这怕不是哪来的野道士搞的道观,不会没有报备吧?
混杂着各种思绪,二人踏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那间屋顶孔洞还透着阳光的烂木屋。
浓郁的铜锈气味扑鼻而来,迎面的是铺着黄布的神坛,上面用着满是嫩绿铜锈的香炉,供奉着三座泥像,湿冷的天气,这些未上色的泥像底座甚至有些融化的迹象。
李风仔细地打量着,这三座泥像却不是三清。
三座泥像,正中间的是一座上身***,双手叠放于身前,有着一身健硕筋肉的白面男子,连胡子都没有,身后更是空无一物,神光都不曾出现,更像是一位白面书生。
左侧是一座身体极其不规则的半人泥像,如同一只完整的泥像被野狗啃食了一半,中间满是参差不齐的缺口,泥面己经花掉,看不清模样。
右侧则更加难以用人类来形容,是一副由密密麻麻相同的上半身以胯为连接点,彼此相连形成圆圈的泥像,从密密麻麻的上半身的各个位置中伸出难以计数的手臂或拿着刀枪剑戟、或持着人头人身人腿的,各上半身的又有着不同的表情,或怒或悲或静或喜。
李风看到第三座泥像时瞳孔猛地一缩,浑身冒出一股冷汗,如果说前两座是立错了或者残缺了,那第三座摆在这供奉的泥像,也可以断定这是某种邪教了。
“他妈的这是邪教!
这不是供的三清!
那群蠢货没一个认出来吗?!”
李风在做出判断的瞬间几乎是吼了出来,提着脚就要往后退,对于宗教文化他一首很感兴趣,对于邪教信仰的危害与恐怖更是清楚得很。
只是抬腿瞬间,脚下却被某种东西牵制住了,还好动作快用手撑住了才没受伤,仔细一看自己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如同“渔网”般的红线网缠住了,上面的东西被李风带得“哐啷”作响。
堂前的动静,引来神坛屏风后传出一声尖锐的讽刺声:“哼,你又未曾见得三清,你如何知晓三清是何种模样?
我这不是正统,天下没人敢称正统。”
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破烂道袍下他那瘦如树枝的双手捧着一根洁白的拂尘,拂子随意的搭在右肩上,随着他的出现,更是传来一股子很久没洗澡的酸臭感,道袍上裹着一窝子苍蝇。
更让李风感到害怕的是那道人的模样,活像一只人形气球。
邋遢消瘦的衣袍下露出一双极黑,如同干枯老死树枝的手腕,其上又连接着一只饱满洁白如玉的红润双手。
而脖颈与脑袋的连接处也是如此,满面红光、白首白须,牛鼻子上长着一颗出毛的黑痣,紧接着到脖颈却又极其不自然的缩得极小。
邪教有很多种,一种是蛊惑人心,辅以暴力手段,骗得人交出财务、性命;还有一种是真的有道行的。
罗成喉头一阵哽咽,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此刻也僵在了原地,双手缓缓向腰后的配枪摸去。
“你是什么人?
这里可从没有过什么道观。”
李风率先发话,把脚从红线网中抽了出来。
那老道白眉一挑,瞥了二人一眼,拂尘微微一扫,钉在他破旧道袍上的苍蝇顿时一扫而空,用着尖声讽刺道:“哼,原夫道家由肇,起自无先,万物之始道己常驻天地,道常在,我这道观何时所立都是合理。”
紧接着,他看了看李风弯腰从地上抓起那红线渔网,拖动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
“小娃子,前日里来的是你同窗吧?”
李风没有回应,依然保持着警惕站在罗成身后,只是反问道:“我虽然对道家研究不深,却从没见过这种三清像,你到底是哪门哪派。”
“上清灵宝天尊座下弟子,玄清派掌教,求不得。”
李风指向左侧的犬牙泥像,“你既然是上清门派,你就这样对你们祖师塑像?”
道人瞥了那泥像一眼,右手在下恭恭敬敬地对着神坛方向行了一礼才继续说道:“正中才是我上清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