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未鸣的卯时,两名粗使嬷嬷如恶犬般扑来,将姜晚拖拽进浣衣局。
冻疮开裂的双手坠入刺骨污水,她死死咬住下唇,昨夜萧景珩的警告犹在耳畔。
而贴身藏着的玉佩,此刻正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烙铁烙在胸口。
“新来的,把这筐衣裳送去凝香阁。”
管事嬷嬷甩来一筐绫罗,衣料上暗红血渍未干,撕裂的破口呈箭矢穿透状。
姜晚瞳孔骤缩——史书明载,大晟己三年无战事,这分明是战伤痕迹!
“磨蹭什么?”
嬷嬷一脚踹翻木盆,污水浸透裙摆的瞬间,姜晚突然扣住对方手腕:“您腕骨变形、阴雨天痛彻骨髓,这是陈年风湿。
我有个方子……”凭借现代针灸知识,她暂时获得喘息之机。
然而抱着衣筐穿行回廊时,一只染着丹蔻的手如毒蛇般从暗处探出——“这贱婢的眼睛,本宫要挖出来当灯盏!”
姜晚抬眸,正对上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
苏玉瑶,三皇子妃头戴云鬓金钗,指尖却将锦帕攥得扭曲变形。
史书中温婉贤淑的***羽,此刻眼底翻涌着噬人的怨毒:“你本该在昨夜子时咽气!”
不对劲。
姜晚心头警铃大作——苏玉瑶的恨意,并非针对“废太子妃”身份,而是因某个既定的死亡未能如期发生。
“娘娘若想我死,”她刻意露出腕间青紫淤痕,“何必用这等下作手段?”
话音未落,苏玉瑶突然揪住她衣襟。
玉佩滑落的瞬间,姜晚侧身撞向对方肩头!
“啪!”
玉佩坠地,青砖上迸出裂痕。
月光穿透云层,玉佩纹路间的“烬纹”如活物扭动,竟投影出诡异文字:天工元年,观测者第七号记录:历史线偏移0.3%苏玉瑶面色惨白后退:“你果然是变数!”
她扬声高呼:“来人!
这贱婢偷盗御赐——”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破空而至,精准钉入她飞扬的袖角。
黑影如夜枭般掠过屋檐,姜晚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裹进带着沉水香的玄色大氅。
萧景珩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声线温柔却暗藏锋芒:“太子妃,你的麻烦比我预想的更有意思。”
苏玉瑶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她死死盯着萧景珩衣摆下的黑靴——那是夜枭组织独有的玄铁靴刺。
“三皇嫂这副颤抖的模样,”萧景珩轻笑,眼尾勾起危险弧度,“莫不是染了风寒?”
玉佩投影骤然熄灭。
姜晚趁机将其踹进草丛,指尖却触到湿润痕迹——低头望去,萧景珩垂在身侧的左手,正不断滴落鲜血。
回偏院的路上,姜晚被塞进一顶青布小轿。
轿帘落下时,萧景珩抛来一个瓷瓶:“治冻疮的。”
熟悉的水杨酸气息扑面而来,这分明是现代药品的味道。
“殿下究竟想要什么?”
她攥紧瓷瓶质问。
萧景珩猛地掀开轿帘,月光将他的面容劈成明暗两半,宛如破碎的玉像:“我要你活着,首到解开这个。”
一卷奏折抛入轿中,姜晚展开的瞬间,血液几乎凝固——丙子年冬,姜氏女命格有异,疑非本魂。
按祖制当焚。
朱批却笔锋一转:留观。
夜枭盯紧。
打更声由远及近,萧景珩的身影早己消失。
姜晚摊开手掌,一片带血的鳞甲静静躺在掌心——那是昨夜弩箭的箭尾,刻着北燕皇室独有的狼头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