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的腥气裹着细密雨丝渗入砖石缝隙,伦敦的五月雨夜像是浸透了沥青的毛毡。
阿黛尔·维克多将黄铜烛台倾斜,让煤油灯的光线恰好掠过蓝宝石的弧面。
当最后一颗鸽蛋大小的宝石卡入凹槽时,金属边缘突然划破指尖,暗红血珠顺着晶莹的棱面蜿蜒而下,在案几上洇开一片诡异的蛛网。
她望着窗外摇晃的煤气灯,橙黄色光晕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管家枯瘦的手指叩响房门时,她正用雪白的绷带缠绕伤口——这种吸水性极佳的棉织绷带,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尚属稀罕物。
"小姐,米尔沃顿先生的马车己经停在巷口。
"老管家的声音带着颤音,浑浊的眼球不安地转动,"他说若拿不到烛台,就..."话音未落,门铃突然炸响,铜制门环撞击声惊得窗外乌鸦扑棱棱飞起。
阿黛尔抓起烛台藏进裙撑暗袋,丝绸裙摆扫过波斯地毯时,门把手己经发出轻微的转动声。
福尔摩斯颀长的身影率先探入室内,黑色长风衣下摆还在滴落水珠,鹿皮靴底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脚印。
他鹰隼般的灰眼睛扫过凌乱的工作台,停在阿黛尔缠绷带的手上,最后聚焦在她怀中若隐若现的烛台轮廓。
"蓝宝石的切割角度与上周大英博物馆失窃的展品完全一致。
"他伸手按住想要后退的阿黛尔,指节抵住烛台边缘轻轻转动。
熄灭的烟斗从嘴角滑落,火星在波斯地毯上烫出焦痕,"三十七道刻面,每道误差不超过0.5度——这种工艺,整个伦敦只有珠宝匠雅克·杜邦能做到。
"阿黛尔突然将烛台翻转,冷光掠过福尔摩斯苍白的侧脸。
在煤油灯的阴影里,他高挺的鹰钩鼻投下锋利的剪影,薄唇抿成怀疑的弧度。
"先生,您似乎忽略了关键细节。
"她用镊子夹起放大镜,蓝宝石内侧浮现出两个精致的字母,"这颗宝石的内侧刻着V.W,而我的未婚夫埃斯科特先生,全名正是维克多·韦斯利。
"福尔摩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从鹿皮外套内袋掏出银质怀表链,末端的放大镜与阿黛尔手中的仪器同时对准宝石。
潮湿的水汽在镜片上凝成薄雾,两人几乎鼻尖相触的瞬间,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米尔沃顿来了。
"阿黛尔低声警告,试图抽回烛台。
福尔摩斯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冰凉的指尖透过绷带传来异样的温度。
他将烛台按在胸口,另一只手己握住左轮手枪:"告诉我实话,这块蓝宝石是赝品,对吗?
"楼梯拐角的铜制扶手突然发出吱呀声响,阿黛尔还未及回答,福尔摩斯己将她拽进窗帘后的阴影。
煤油灯的火焰突然剧烈摇晃,穿貂皮大衣的男人推门而入,雪茄烟雾裹着古龙水的刺鼻气味弥漫整个房间。
"维克多小姐,看来您找到新的玩具了?
"米尔沃顿肥厚的手指抚过工作台,指尖在阿黛尔遗留的血迹上停顿,"不过我可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生意——尤其是这位从不与我合作的大侦探。
"福尔摩斯从阴影中走出,烛台在他掌心折射出幽蓝的光。
阿黛尔注意到他风衣下摆微微鼓起,那里藏着她今早才教他使用的止血绷带。
"米尔沃顿先生,"侦探的声音像淬了冰的手术刀,"或许您该看看这个烛台的底部。
"当烛台翻转过来,黄铜底座内侧密密麻麻刻着微型字母。
阿黛尔屏住呼吸,那是她昨夜用穿越带来的微型刻刀留下的密码——此刻,这些字符正在煤油灯下泛着神秘的幽光,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