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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隧阳镇的夜

发表时间: 2025-05-29
隧阳镇是坝上草原的一个小镇。

小镇一条主街,两条后街。

茶楼酒肆、“瑞蚨祥”绸缎庄、“同升和”鞋庄、“全聚德”饭庄、“张记”烧饼、“李记”包子等等店铺布置在主街两旁,两条后街各住着一大户。

南后街住的是“瑞蚨祥”绸缎庄主人万方一家,北后街住的是许乡绅一家。

围绕着两大户高墙大院的是整齐的石头房。

这些石头房里的人家算是隧阳镇的小富人家。

最贫穷的算是隧阳镇南那二十几处低矮的石头房了。

香玉是从隧阳镇南一户人家走出来的。

趁着月色,她悄悄走进了南后街。

后街静悄悄,冷清清的。

走进巷子,像走进墓地似的。

香玉后背一阵发紧。

她扭头看了一眼,搂紧包裹,又急急地向前走。

一个黑影从墙头一跃,跳到了对面的房顶上。

香玉吓得一愣怔,一股冷气从脚底升到了发根,她晃了一下身子,站定,见是一只猫沿着墙头走,才长舒了一口气。

初一、十五,万家正房、下房,左厢房、右厢房、耳房,每个房檐头上都挂红灯笼。

今天是十五,院门口照旧挂着一对大红灯笼,月亮时隐时现,一对大红灯笼把台阶照得红彤彤的,像点了旺火。

香玉把大门呀开一条缝,闪身进来。

大门正对着一幅刻有“福”字的照壁。

香玉躲在照壁后往院儿里瞅:耳房的灯黑着,上房两间屋亮着灯,一间是万太太屋,一间是万方和灵茹屋。

万太太屋没拉窗帘,只见妯儿背对着窗口,微弓着身子站着。

万太太正斜靠在躺椅上抽水烟。

万太太抽水烟总要眯缝着眼,视线茫然,心事重重。

她淡红的嘴唇含着烟壶嘴,半天吸一口,水壶里的水咕噜噜一阵响过,她才把那一口烟慢慢吐出来。

妯儿说过,万太太抽水烟时,小心侍候着就行,别打茬儿,那阵儿,你说啥她也听不着,瞅她那神态,像回忆往事又像到了人间仙境似的。

就为这,香玉喜欢上了水烟,虽然她至今没抽过、没感受过。

但是,她就是喜欢。

她常常想,要是自己能躺在软榻上,嘴里含着水烟,听着水壶里咕噜咕噜的水声,漫无边际的回忆,多享受啊。

可是,在万家,只有万太太可以抽水烟,其他人,只有侍候的份儿。

妯儿的影子在窗口闪了一下,拉住了窗帘。

这个场景,让香玉恍惚了,她愣愣地站在那儿想,使劲地想,就觉得,在她的意识里见过:一个人的身影映在窗户上,忽一闪,消失在窗帘后面。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背影,是在梦里还是其他地方见过,想不起来了!

很多时候,某个场景或某句话,忽然能让香玉停顿下来,感觉这个场景或这句话自己曾经历过、听到过,重过了一遍似的。

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和话,有的重要,有的,也就是一闪而过。

她想,如果提前能抓住那个出现的画面,人就有了算卦的本事。

忽见自己怀里抱着的包裹,香玉才清醒了过来。

灵茹和万方也没睡,灯亮着,但窗口没人。

香玉又向李嫂屋瞅了瞅,李嫂屋拉了帘儿,看不着,也听不到成业哭,估计成业睡了。

香玉正要进院,憨柱从耳房冷不丁走了出来,香玉大大吓了一跳。

憨柱瞅她一眼,看看大门,问:“咋没插?”

香玉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顺口答:“看你出来了,就没插,杠子好重。”

憨柱受到夸奖似的,喜滋滋绕到石碑后,拿起杠子抡了一圈,关了大门,很轻松地插在了门挡上。

香玉冲憨柱点了一下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憨柱张嘴呆站着,受宠若惊的样子。

香玉朝下房走,憨柱还死盯着不放。

憨柱就这样,见了她,眼睛里藏着一股邪火,要把她吞了似的。

香玉知道,憨柱喜欢自己,虽然都是家丁,但因两人在万家的身份悬殊,憨柱的喜欢就有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敬重。

就像万太太敬仰佛一样,在佛面前,唯有小心翼翼、唯有诚惶诚恐才能表示自己的虔诚。

香玉嘴张了张,想安顿他别跟万家人说她出去的事儿,犹豫一下,闭了口。

也是,安顿啥?

不安顿,憨柱也不会说出去,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再者说,她偷着出去不是一次两次了,憨柱要多嘴,万太太早知道了。

有外面的灯照着,屋里一片红。

进了屋,香玉把包裹轻轻地放在檀木架子上,跟木架子上摆着的青花小罐、紫砂壶、银暖炉……放在一块,包裹比紫砂壶小一半,像个小矮人。

借着亮光,香玉把油灯端在灶台上,刚打着火,想了想,又吹了。

她走到窗口,透过玻璃向上房望,从这儿正好能看见万方屋。

如她所愿,她看到了万方的身影。

万方正爬在玻璃上向外望。

万方的脸压成了平的,看上去有点狰狞。

香玉刚想跟万方招手,却见灵茹走了出来。

灵茹走到窗外,拉下卷在窗户顶部的棉窗帘,遮好,并用铁棍压在了下面,立刻,窗户被捂得严严密密的,一点缝儿都没露,万方的脸被遮在了里边。

香玉心底一阵失望。

立春了,还挂棉窗帘?

挡那么严干啥?

想着万方和灵茹在窗帘后做的事,一股醋意涌上来,心像刀拉了似的,不是疼,是酸楚。

香玉在窗口站了很久,想着万方的手、万方的嘴、万方的喘息和甜言蜜语给了灵茹,泪便无声地流了下来,她抿抿嘴,把淡淡的咸味儿舔进嘴里,像咬钢蹦儿似的,和着泪珠,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头,首到尝到血腥味儿。

妯儿就住在自己隔壁,她从万太太屋出来,吱呀开了隔壁的门,然后又咣当关住,香玉才回过神儿来。

她返身坐在炕沿上,出神地盯着檀木架上的包裹。

万太太休息了,万方休息了,万家的上上下下都休息了。

夜静了下来。

唯独红灯笼亮着。

香玉感觉万家就像铁笼子,自己困在里边,什么都可以想,但什么也不能做。

今天是万太太吃斋念佛的日子,这个日子,万家上下都忌荤,连斑虎也不给吃肉。

可是,万太太供养的神在哪儿?

是危坐正堂,还是闭目养神?

它保护万家,能保护万方和成业吗?

想起他俩,香玉只觉得空,屋子空,心更空。

香玉和衣躺在炕上,头搭在虎头枕上,眼盯着窗户:窗户上共有33个窗孔,两边各有8个三角孔,窗孔用麻纸糊着,麻纸上贴着大大小小的窗花,中间的一个大方框安装了玻璃。

玻璃是万方新近换的。

那天,万方和灵茹来观赏古董,万方嫌屋里暗,要点灯。

香玉边点灯边随口说:“用麻纸糊窗户,不透亮,龙湾新近时兴玻璃,要是把麻纸换成玻璃,这时分根本不用掌灯。”

灵茹不解地看一眼香玉,眼里满是疑惑。

灵茹的眼神香玉懂:她一个家丁,咋能有如此见识?

她不问,香玉就没必要解释。

再个说,万太太不在跟前儿,香玉不想遮掩。

她接着说:“要是都换成玻璃,屋里屋外一样透亮,心也不会堵得慌。”

这样说时,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愁烦。

她知道,她脸上的表情灵茹读不懂,但他万方该读懂。

灵茹不解的又看她一眼,走到万方跟前,挎起万方的胳膊,低声问:“真有玻璃?

玻璃是啥?

能顶麻纸?”

万方说:“有,龙湾是大地方,啥东西没有?”

这样说时,他还甩了一下胳膊,把灵茹的手甩了下去。

香玉心松宽了一点,得到一丝安慰似的。

没几天,万方就把万家上房大方框窗户都换成了玻璃,而下房只给她一个人换了。

万方给她换的理由是:观赏古董方便。

他这样说时,万太太的嘴瘪了瘪,妯儿的嘴也瘪了瘪。

香玉知道,万太太是针对万方,而妯儿是嫉妒自己。

嫉妒吧!

别看妯儿是万太太的心腹,可香玉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妯儿是家丁,真正的家丁!

而自己呢,说不定那天就变成了万家的媳妇。

再个说,如果没有万方,她才不会从龙湾到这么荒凉的坝上草原当家丁。

自从换上玻璃,香玉就不再在窗户外挂棉窗帘。

坝上草原冷,外面不挂棉窗帘,冬天,风从窗缝里挤进来,刀子一样刮人。

即使冷,香玉也不挂棉窗帘,她只把一层薄纱贴在玻璃上,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晚上睡不着,躺在炕上,看见玻璃就像得到万方的关爱一样,她冰冷的心能感觉到一点暖意。

再一个,棉窗帘把窗户堵得黑乎乎的,半夜睁开眼找不着门窗,就像掉进一只黑筒里似的,只能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瞪着黑乎乎的屋子盼天亮。

不挂窗帘,半夜醒来,借着月光,香玉就数窗孔和房顶的檩子椽子。

这是她打发漫漫长夜唯一的方法。

万家安装玻璃后,万方又学着龙湾人的方法,要在各屋吊顶,一吊顶,檩子椽子就被挡在了里边,为了半夜能数檩子椽子,香玉就不让吊。

香玉不吊,万方不明原因,也不问,只奇怪的看着她。

万太太不高兴了。

她狠狠地瞪了香玉一眼,说:“各屋都吊顶,这是万家的安排,哪由得你挑?”

香玉低了头,对着地面,说:“吊了顶,屋里太暖和,这些古董怕……”觉得理由不充分,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便求救似的望着万方。

万方还是疑惑地看着她,又抬头望了望中檩,很坚决地说:“吊,上下房都得吊,吊了暖和,也气派。”

香玉迅速扫了眼万方,万方眼神里竟然露着胆怯。

她又望了眼中檩,中檩是屋顶上最粗的木头,承重力最大。

她的心忽然一动:很多人都是吊死在中梁上的。

万方肯定想到了这一层,怕她出事儿,才坚持要给她吊顶。

当着灵茹和万太太的面,香玉不便解释,但万方的胆怯感动了她,她心底涌上一股酸楚,小河似的涌向眼睛。

香玉赶快稳稳神,强压住自己的情绪,接口说:“我没有其他想法,就是想着,这房子,湿气大,密封好了,这些古董……”说到这儿,又用求救的眼光看万方,眼中露着急切。

万方终于被她的眼光征服了,他把两只手***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说:“不吊别吊,屋里潮气太大,确实不容易保护这些玩意儿。”

这样说时,万方还把头冲着青花小罐、紫砂壶、银暖炉点了点。

至于她为啥不吊顶,万方至今没问。

香玉知道,万方的疑问越多,想和她单独待的机会就越多。

每天,她期盼着、等待着,可是,来了两个多月了,他们就是没机会叙叙旧。

两个多月来,她只能从万方旁敲侧击的话里,从他匆匆瞥过的眼神里,寻找爱和慰藉。

每晚躺在炕上,回味白天他说的话、看她的眼神儿,为了这一点点温暖,她一天天熬着、盼着。

数了窗孔,还没睡意,她就一根根地数椽子,一、二、三……二十西,然后,她又两根两根地数:二、西、六、八……二十西,她又三根三根地数:三、六、九、十二、十五……二十西,数罢,还没有一点睡意,她眼皮发涩,头发胀。

每晚失眠,每晚干瞪着房梁,三根檩子和二十西根椽子,反反复复,让她一夜夜都快数烂了。

喵噢--喵噢--,斑虎又开始嚎春了,声音尖利、高昂,猫嚎春是在求偶,是在寻找爱情,这本来是件愉快的事,但声音里却透着悲切。

香玉想,爱情是不是会让所有东西心痛?

听着窗外斑虎嚎叫,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把被子抱在怀里,死死地压着胸口。

斑虎嚎了半夜,从猫道里钻进了屋。

让人心颤的声音消失了,她越发暴躁。

夜静极了。

香玉不断地翻腾着,像饼铛里的饼。

打在西墙上的月光移到了东墙。

塌啦--塌啦--,憨柱从门口经过,停顿片刻,向马棚走去。

过了一阵,又塌拉着一条瘸腿回来了,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每天夜里,他给马添了料,总要站在窗户外停一段时间。

香玉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不一会儿,憨柱塌拉着腿走过去了,夜又静了下来。

起风了,呼呼地刮。

风扬在窗户纸上,窗纸“唿了哒、唿了哒”地抖动了几下,风把院里的啥东西卷起来了,咣当打在了门上,门环上的铁链条哗哗地响了两声。

香玉的心忽忽忽地跳。

她想起自己踩着门环跳进许虎家时,他家门环也是这样哗哗哗地响。

为了万方,她做了贼。

想起“贼”这个字眼儿,香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切又安静了,没什么事发生,香玉的心掉进了肚里。

她用脚趾头勾住被子,把绸缎被子一点点踢哒开。

然后脱衬裤,她左脚蹬着脱右裤腿,右脚蹬着脱左裤腿,她边脱边把这想成万方的动作。

凉爽遍及全身。

月光下,香玉雪白瓷实的身子全部露了出来,像一截儿待燃的蜡烛。

她把身子晾在月光下,来回转动着。

一年来,她体验到了女人的饥渴,那种饥渴,就像身体里有一股充足的水源,却便便找不到缺口流淌。

尤其是近两个月,白天,万方的眼神如一股股劲风,把她心底的那滩死水吹出了波纹,吹出了波浪。

晚上,身体里浪潮汹涌,却偏偏澎湃不得,释放不得。

夜深人静时,她常常看着自己曲线分明的身体,靠想像取乐:万方的手伸过来,放在她的脸上,说:“你脸很光滑。”

手移到脖子上,万方说:“你脖子上有汗。”

手移到了***上,万方的头开始向下移;手移到肚子上,万方激动不己……当他爬在她身上时,万方脖子上的玉坠像钟的摆子,一晃一晃地动。

她太熟悉那个圆圆的玉坠了,形状像鹌鹑蛋,翠绿色,细密的纹路里有几根浅浅的白线条。

这是她送给万方的礼物。

万方说:“你叫香玉,这玉坠又是咱俩爱情的见证者,你听说过珠联璧合这词吗?

咱就把你的名字和这个词各取一字,就把这玉坠叫玉珠儿吧。”

两人***澎湃时,香玉就伸出手,轻轻地拉着玉珠儿,把万方的脸拉到跟前儿,把万方的嘴拉到自己嘴上。

有时候,万方把玉珠儿放在她***处,用嘴推着,从上到下地滚动。

这样想着,香玉向包裹望了一眼。

到了万家,她做她的家丁,他做他的主人。

两人没机会说话,他们就靠眼神、言语及肢体交流。

大家在一起时,万方常爱做那个动作:边说话边摸脖子上的玉珠儿,他两个指头掐着玉珠儿,来来***搓着,有时候,还抓起来贴在下巴上,用他的胡茬儿扎着。

万方的这个动作,常把她眼光带过去。

她瞅着,心就咚咚咚地跳着回味。

有时候,万方还低了头,抓起玉珠儿放在鼻子上嗅,万方皱着鼻子,嗯嗯嗯嗯地吸着,很用力的样子,香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吸鼻子。

有一次,万太太喊她倒茶,她一点没听着,只出神地看着万方玩玉珠儿。

万太太不停地吭吭吭哼鼻子,香玉才回过神儿来。

万方看她走神儿,就会露出一丝别人读不懂的笑意。

她知道万方笑容里的含义:玉珠儿是她和万方的秘密,万方所有的动作是做给她看的。

在龙湾那段日子,万方这个动作,在她身上的某些地方都用过。

完了事儿,万方还搂着她,玉珠儿搁在两人的胸口处,他俩汗津津的身子裹着玉珠儿,紧搂着入睡。

斑虎呼噜呼噜打鼾的声音,让香玉打了个激灵。

确切点说,她是听到自己的***声打了激灵,斑虎的呼噜声里夹着她轻轻的***,她一下子清醒了。

刚才,她明明觉得万方喘着粗气在她身上。

睡着了?

做梦了?

她用脚把被子探上身,盖住发抖的身体。

风刮得越来越大,这个地方就是这样,一年西季刮着风。

如果不是为能看到万方和成业,在这满眼黄土的高原上,香玉一天也不愿呆。

斑虎腾一下跃起来,向柜底跑去。

它常这样,猛地吓人一跳。

它炕上炕下跳了几次,还上柜顶嗅了嗅,然后,站在香玉头跟前,毛茸茸的身子蹭着她的脸,搞得她一阵痒痒。

它把头钻进被窝,看香玉没撵,又一点点往里钻,它钻进被窝,偎在香玉身边,卷了一团,香玉光滑的身子碰着棉软的斑虎,心底涌出一股温暖。

香玉激动地搂着斑虎,又想起了万方。

月光移出了屋,屋里暗下来。

香玉的眼睛涩涩的,脑袋却越发地清醒了,她瞅了瞅架子上摆着的青花小罐、紫砂壶、银暖炉……,这些都是万方收藏的,万方喜欢,可她不喜欢。

但她得假装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暗夜里,古董摆在檀香架子上,看不到原本的色彩,高高低低黑乎乎的,像一个个小人儿。

在万家,香玉和万方的关系,只有万老板和万太太知道。

灵茹只知道她是万老板从龙湾带来的家丁。

所以,当万方把他喜爱的古董让香玉看管时,灵茹还说:“对,摆到她那儿合适,娘得着空儿也能瞅瞅。”

其实,她不知道,万方每次来看他的古董,是为了瞅香玉。

就像香玉爱去李嫂屋,只为了看成业一样。

万方是不是正在灵茹身上?

是不是在亲吻灵茹的脖子?

灵茹的脖子上戴着一串水晶项链,那是她的陪嫁。

一次在万太太屋,万方当众趴在灵茹的脖子上瞅,说她戴的项链全都是由天然彩晶制成的,当时,万方抓着项链也使劲嗅,他边嗅边说闻到了香味儿。

想着这儿,一股酸意涌上来。

香玉翻身坐起来,把衬裤衬袄穿好,站在窗前,撩起细纱,趴在玻璃上向外看。

月光白花花地打在东墙上,东墙根儿立着一根扁担,一只水桶挂在墙上的木桩子上,月影下像一个上吊的人。

万方屋前,只见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正吹屋檐上挂着的红灯笼。

香玉知道,一过午夜,也就是到了十六,点着的红灯笼就要吹灭。

灯灭后,那人佝着身子下了梯子,是憨柱。

憨柱做贼似的,西下瞅瞅,就把耳朵贴在了万方屋的窗户上。

他在听什么?

是不是灵茹和万方在悄悄耳语?

是不是灵茹在嘻嘻地笑?

那笑声是不是闷闷的,像是从***里发出来一样?

肯定是!

万方肯定把嘴贴在了灵茹嘴上,笑声被捂住了。

那串项链上的彩晶,现在肯定被万方一颗颗地含在嘴里,裹着万方的唾液,柔柔地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滚,要不,她能发出娇笑?

憨柱把耳朵放在窗户上,听了半天,一瘸一拐向东走了。

等憨柱回了屋,香玉披衣出了门。

凉风迎面嗖嗖地吹着,红灯笼在风里摆来摆去,香玉打了个寒噤。

停了一会儿,抬脚向万方窗根儿走,她想瞅瞅万方是不是在灵茹身上。

每天瞅着红光满面的灵茹,香玉不自觉地猜想:万方有了灵茹,不在乎她了,要不,他咋能用玉珠儿换了鼻烟壶?

如果他咬住不还,她能做了贼?

灵茹的脸色越来越红润,人也一天比一天耐端详,她身上透着一股女人味,那是遭男人爱抚的女人才有的韵味,如果他不爱抚她,她能有那样的脸色?

不像她,虽说比灵茹年龄小,但没有万方的怜爱,她的皮肤日渐发黄、发暗,像一根晾在砧板上的长了蛆的豆腐。

万方把所有的爱抚都给了灵茹。

她走到窗根下,耸起耳朵听,啥也没听着。

她把棉窗帘撩开一点儿,耳朵贴着窗户细听,隐约听到酣声,这是曾在她枕边响过的万方的鼾声。

香玉的心抖了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她又走到李嫂屋,听了听,确定成业没哭,又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