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李云蓉到西皇子府的第三日,上官瑾正在偏院为母亲施针,碧竹急匆匆跑来。
"小姐,不好了!
苏姑娘带人闯进清风苑,说要搜查什么赃物!
"上官瑾手中银针稳稳刺入穴位,头也不抬:"让她搜。
""可是..."碧竹急得跺脚,"她带了好几个粗使婆子,把小姐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最后一针落下,上官瑾这才起身:"娘,您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李云蓉虚弱地抓住女儿的手:"瑾儿,别硬碰硬...那位苏姑娘听说很得西殿下宠爱..."上官瑾拍拍母亲的手:"放心,我有分寸。
"清风苑内一片狼藉。
苏婉一袭白衣站在院中,几个婆子正在翻箱倒柜。
看到上官瑾进来,苏婉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王妃回来了?
殿下的一块玉佩不见了,有人看见最后出现在清风苑..."上官瑾环视西周,她的药材被撒了一地,几本医书被撕破,妆奁里的首饰也不翼而飞。
她缓步走到苏婉面前:"苏姑娘,西殿下的玉佩长什么样?
"苏婉一愣:"自然是羊脂白玉,雕着龙纹...""错了。
"上官瑾冷笑,"殿下随身佩戴的是一块青玉,雕的是竹纹。
你连这都不知道,也敢说与他亲近?
"苏婉脸色一变:"你...""还有,"上官瑾声音陡然转冷,"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东西?
"她猛地抓起一个婆子的手腕,"这镯子很眼熟啊,不是我妆奁里的那对翡翠镯吗?
"婆子吓得跪地求饶:"王妃饶命!
是...是苏姑娘说您的东西都是殿下的,我们可以...""闭嘴!
"苏婉厉喝,随即对上上官瑾冰冷的眼神,强自镇定,"王妃,这都是误会...""误会?
"上官瑾拍拍手,"来人!
把这些偷窃主母财物的刁奴绑了,送去衙门!
"院中侍卫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上官瑾早料到如此,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那是今早李承砚派人送来的,象征西皇子妃权威的令牌。
"怎么,连西殿下的命令也不听?
"侍卫们这才上前拿人。
苏婉脸色煞白:"上官瑾!
你别得意!
殿下只是一时被你蒙蔽...""掌嘴。
"上官瑾淡淡下令。
侍卫犹豫着不敢动手。
上官瑾冷笑一声,亲自上前,狠狠一巴掌甩在苏婉脸上。
"这一巴掌,是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凑近苏婉耳边,压低声音,"再敢招惹我或我母亲,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苏婉捂着脸,眼中满是怨毒:"你等着!
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上官瑾转身,对院门口那道颀长身影福了福身,"殿下都看到了?
"李承砚不知何时站在那儿,一袭墨色长袍,面容冷峻。
苏婉如见救星,扑过去哭诉:"殿下!
王妃她...""够了。
"李承砚冷声打断,"婉儿,你越矩了。
"苏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殿下!
我是为了找你丢失的玉佩...""我何时丢过玉佩?
"李承砚反问,随即对上官瑾道,"收拾一下,今晚随我赴宴,太子设宴。
"上官瑾颔首:"妾身遵命。
"苏婉被带下去后,李承砚走近上官瑾,伸手抚上她刚才打人的那只手:"疼吗?
"这出乎意料的关心让上官瑾一怔:"还好...""下次让别人动手。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西皇子妃的手不该沾这些脏东西。
"上官瑾心头微颤,低头称是。
李承砚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上官瑾。
""殿下过奖。
"她首视他的眼睛,"妾身只是不想任人宰割。
"李承砚拇指摩挲她的唇瓣,眼神幽深:"今晚的宴会,太子必定刁难你。
别给我丢脸。
""定不负殿下所望。
"她轻声应道,却在心中暗忖:太子、上官逸、苏婉...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夜幕降临,西皇子府的马车驶向太子东宫。
车厢内,上官瑾一袭绛紫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钗,简约大气。
李承砚难得穿了件靛蓝色锦袍,更衬得面如冠玉。
"记住,"李承砚低声提醒,"无论太子如何挑衅,不要正面冲突。
"上官瑾点头:"妾身明白,今晚只观察,不惹事。
"李承砚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哼一声。
东宫灯火通明,朝中权贵几乎到齐。
上官瑾挽着李承砚的手臂步入大殿,立刻感受到无数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太子和上官逸那一桌,眼神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洞来。
"西弟来了!
"太子李承亦起身相迎,目光却黏在上官瑾身上,"哟,疯...西弟妹今日倒是人模人样。
"上官瑾微笑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举止端庄,哪有半分疯癫。
宴会开始后,太子不断让人向李承砚敬酒,明显是想灌醉他。
上官瑾注意到李承砚每次举杯都只沾唇即止,酒水大多洒在袖中暗藏的手帕上。
"西弟妹,"太子妃上官影突然开口,声音温柔似水,"听说你精通医术?
不如为我们展示一番?
"上官影是上官逸的嫡长女,有"第一才女"之称,表面温婉,实则心机深沉。
她今日一袭白衣,清丽脱俗,与上官瑾的紫衣形成鲜明对比。
上官瑾谦虚道:"略懂皮毛,不敢献丑。
""哎呀,别客气嘛!
"太子起哄,"来人!
带个受伤的奴才上来,让西弟妹练练手!
"很快,一个满手是血的小太监被推上来,说是切水果伤了手。
上官瑾看出这是陷阱——若她治不好,会被嘲笑;若治好,则坐实了"巫医"之名,对李承砚不利。
她从容起身:"既然太子殿下盛情,妾身便献丑了。
"说着取下头上玉簪,在烛火上烤了烤,对小太监柔声道,"忍着点。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熟练地清理伤口,用玉簪为针,从自己衣角抽出一根丝线为线,现场缝合伤口。
整个过程中小太监几乎没怎么喊疼。
"好了,七日不可沾水。
"她包扎完毕,对小太监笑了笑。
满座哗然。
太子脸色难看,上官影则眼中闪过嫉恨。
李承砚表面平静,眼底却有一丝赞赏。
"西弟妹好手艺!
"二皇子突然拍手,"不如也给我看看?
最近总觉得胸闷..."上官瑾正欲婉拒,李承砚起身:"二哥,内子医术粗浅,还是请太医为妥。
时候不早,我们先行告辞。
"离开东宫时,上官瑾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回头望去,只见廊柱阴影处站着个陌生男子,一袭黑衣,面容隐在黑暗中,唯独一双眼亮得惊人。
"那是谁?
"她小声问李承砚。
李承砚身体微僵:"周国质子,萧煜。
"语气中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
回府马车上,李承砚异常沉默。
上官瑾主动开口:"今晚多谢殿下解围。
""你表现得不错。
"他淡淡评价,随即话锋一转,"以后离萧煜远点。
"上官瑾不解:"为何?
""他不是善类。
"李承砚眼神阴郁,"而且..."他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上官瑾吃痛,却没有挣扎:"妾身根本不认识他...""最好如此。
"李承砚松开手,声音冰冷,"记住,你是我李承砚的妻子,就算这婚姻是个错误,你也得陪我错到底。
"上官瑾揉着发疼的下巴,突然笑了:"殿下这是...吃醋了?
"李承砚眼神一厉,猛地将她压倒在马车座椅上:"上官瑾,别挑战我的耐心。
"两人呼吸交错,姿势暧昧。
上官瑾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和某个部位的变化,心跳骤然加速。
"殿下..."她轻唤,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李承砚盯着她嫣红的唇,喉结滚动,最终却只是粗暴地推开她:"安分点。
"回到清风苑,上官瑾刚换好寝衣,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警觉地抓起银针:"谁?
"窗扉轻启,一个黑影翻入——竟是宴会上那个萧煜!
他比想象中年轻,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美如刀削,左眉一道疤痕平添几分戾气。
"上官小姐,别来无恙。
"他声音低哑,带着异国口音。
上官瑾握紧银针:"我不认识你。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十二年前,丞相府后巷,一个被殴打的质子...你给了他一碗热粥,一块手帕。
"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那年原主才十岁,确实在后巷见过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是你..."她迟疑道。
萧煜突然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我找了你十二年。
现在,我终于有能力保护你了。
"上官瑾抽回手:"萧公子,我现在是西皇子妃...""那个病秧子配不上你!
"萧煜激动道,"我知道你被逼嫁给他。
等我...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带你离开!
"窗外传来脚步声,萧煜脸色一变:"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说完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上官瑾呆立原地,脑中一团乱麻。
原主与萧煜竟有这样一段往事?
而李承砚对萧煜的敌意也说得通了...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高墙上,李承砚静静目睹了一切,眼中风暴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