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垫:古镇里的秘密记录郁山古镇的青石板路在晨雾里泛着幽光,曾冥逍蹲在废弃的盐井旁,镜头对准井壁上的宋代题刻。
手机备忘录里记着:"第 17 处盐井,石缝残留青膏泥,证明古法熬盐遗址群完整度达 67%。
" 开发公司的施工告示就贴在三米外的老槐树上,红漆大字盖过了树皮上的祈福纹路。
他摸出二手相机,长焦镜头刚对准井内层层叠叠的熬盐灶,巷口突然传来胶鞋踩水的声响。
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堵住去路,领头的手背纹着蚩尤图腾 —— 正是昨天在农家乐见过的开发公司施工队。
"曾老师拍够了吗?
" 男人咧嘴笑,金牙在晨光里一闪,"我们老板说,有些风景,留在眼里就行。
"曾冥逍后退半步,鞋底碾到碎瓷片 —— 是明代盐商的青花碗残片。
相机在掌心发烫,里面存着二十处遗址的高清影像,包括被推倒的百年盐号。
"你们挡了文物保护的道。
" 他握紧相机带,余光扫向巷尾的吊脚楼,木楼上晾晒的西兰卡普织锦随风翻动,露出半截土家族哭嫁歌的歌词。
男人突然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往石墙上撞。
相机摔在青石板上,镜头玻璃迸裂的声音像极了父亲临终时氧气管的蜂鸣。
曾冥逍去抢手机,却被另一个男人用膝盖顶住后腰:"识相点,开发公司给你发的短信,没看懂?
" 手机屏幕亮起,是他刚拍的盐井全景图,拍摄时间显示 07:15—— 正是施工队每天开工前的清场时间。
冲突:歌声里的守护者巷子深处传来竹篾相撞的脆响,像土家族姑娘打连厢的前奏。
穿苗绣上衣的姑娘挎着竹篓转过街角,银饰项圈在胸前晃出细碎的光:"哟,这不是郁山的贵客吗?
" 她冲曾冥逍眨眨眼,转头对男人唱起《骂媒歌》,调子陡然拔高:"岩鹰叼走了山的魂哟,贪心的人长着蛇的信子 ——"三个男人互相对视,手不自觉按上耳麦。
姑娘的歌声越来越亮,尾音拖得像阿依河的水纹:"哭嫁的眼泪泡着盐巴咸,偷盐的贼娃子烂脚板!
" 曾冥逍认出她是镇上的导游叶小羽,上周在蚩尤九黎城见过,当时她正给游客讲苗族银饰的锻造工艺。
此刻她放下竹篓,从里面掏出五色丝线,指尖翻飞间编出个苗绣平安符。
"你们开发公司的人," 叶小羽突然用普通话说道,同时往曾冥逍手里塞了个东西,"该去听听县文管所的文物保护条例。
" 男人正要发作,巷口突然传来游客的喧哗,二十几个举着手机的大爷大妈涌进来,镜头对准了他们的纹身和施工队制服。
"干什么呢!
" 叶小羽拔高声音,"这是我们古镇的文化讲解员,在给游客做非遗导览!
" 她转身对游客笑,银饰耳环晃出彩虹:"大家看,这口盐井是郁山古镇的魂,当年巴人就是用这里的盐换来了三千年的烟火......" 游客们的镜头转向盐井,男人的手在裤兜捏紧了对讲机。
曾冥逍趁机捡起相机,发现叶小羽塞给他的平安符上绣着蚩尤九黎的图腾,针脚间藏着极小的银箔片,在阳光下反射出 "护" 字苗文。
他注意到她背包侧袋露出半枚徽章,深蓝底色上绣着彭水地图,边缘写着 "文化守护者联盟"—— 昨天在校长办公室,开发公司文件上盖着的,正是相似的蓝色印章。
爆点:迷雾中的同盟施工队骂骂咧咧退走时,叶小羽己经带着游客唱起了《娇阿依》。
曾冥逍蹲在地上拼凑相机碎片,她忽然蹲下来,指尖划过平安符:"蚩尤九黎的护佑,比钢筋结实。
" 语气轻得像怕惊飞井里的蝴蝶,"上个月,他们推倒了第三处盐号,我拍的视频刚传到网上就被删了。
"曾冥逍抬头,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
竹篓里露出半截笔记本,封皮贴着彭水十二寨的手绘地图,每个寨子旁都画着不同的符号 —— 苗族银冠、土家族织锦、熬盐灶...... 和他相机里的资料惊人相似。
"你是......" 他话没说完,她己转身招呼游客,背包上的徽章完全露出,下方还有行小字:"山水不死,我们不散。
"巷口的老槐树突然落下几片黄叶,盖在开发公司的告示上。
叶小羽递来自己的手机,相册里存着三十多段施工队破坏遗址的视频,最新一条拍摄于凌晨三点,画面里推土机正在碾轧清代盐商的界碑。
"他们白天施工,晚上偷拆。
" 她声音发哑,"曾老师,你拍的资料,能交给县文管所吗?
"曾冥逍摸着平安符上的银箔,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老照片 —— 照片里,年轻的父亲站在郁山盐井旁,背后是完整的吊脚楼群。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里的资料正在同步云端:"我还拍了他们篡改遗址坐标的文件。
" 叶小羽眼睛一亮,从背包里翻出个 U 盘:"我有他们贿赂镇干部的录音。
"远处传来挖掘机的轰鸣,却在《娇阿依》的歌声里显得遥远而虚弱。
叶小羽忽然指向井壁的题刻:"你看,古人刻的 盐脉通心 ,现在他们要挖断这根心脉。
" 她转身时,苗绣上衣的背面绣着整座郁山古镇的轮廓,吊脚楼的飞檐间,藏着极小的 "守" 字苗文。
曾冥逍忽然明白,昨天在阿依河收到的短信,从来不是警告,而是战书。
当第一滴秋雨落在盐井水面时,叶小羽的游客团己经走到巷口。
她回头冲曾冥逍摆手,银饰在雨丝里闪着微光,背包上的徽章清晰可见 —— 彭水文化守护者联盟。
曾冥逍握紧平安符,忽然听见井里传来细微的水流声,像千年前的盐工在哼着古老的号子。
他知道,这场关于山水的战争,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