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无影灯白得刺眼,冰冷的光线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带着死亡暗示的凛冽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冰碴子。
苏晚躺在手术台上,身体被薄薄的手术单覆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微微偏过头,视线失焦地落在头顶那片惨白的天花板上,那些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纹路,被她一遍遍、无意识地描摹着,仿佛那是连接着清醒世界的唯一通道。
时间,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纯白里,被拉得粘稠而漫长。
“傅太太,放松点。”
戴着蓝色无菌帽和口罩的护士俯身靠近,只露出一双温和的眼睛,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傅先生就在外面等着您呢。
麻药很快就要起作用了,睡一觉就好了。”
傅承聿……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冰水的小石子,在她死寂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又被更深的寒意吞没。
是啊,他在外面。
为了他的林薇,他亲自把她送上了这张手术台。
用他那种惯有的、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法律条文般的语气:“苏晚,薇薇需要这颗肾。
你是最合适的供体。”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挣扎,就像在决定一件与己无关的财产的归属。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触碰到身下冰凉的金属台面。
为了林薇……那个依偎在他怀里,像菟丝花一样柔弱,永远用湿漉漉眼神看着他的女人。
那个在无数个傅承聿借口“加班”、“应酬”的深夜,用暧昧短信和香水味一次次凌迟她神经的女人。
现在,她需要自己的肾。
而她苏晚,作为傅承聿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存在的价值,似乎就是为了在此时此刻,躺在这里,为他的真爱献上这份“礼物”。
她甚至没有选择说不的权利。
傅承聿的世界里,他的决定就是最终判决。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并非生理上的,却比刀割更清晰。
她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颤抖的阴影,试图将那些翻涌的酸楚和绝望强行压回黑暗深处。
麻药的效力开始缓慢地侵蚀神经末梢,意识像沉入粘稠的温水,一点点变得模糊,沉重。
身体感知在剥离,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