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个事,学校里一度氛围紧张,谁都担心自己身边的人,看着好好的,却突然发狂抡刀就砍人。
案件还在调查中,那个男同学的父母来学校闹了几场,今天又来了,在校门口扯横幅,喊冤枉,依然是质问为什么他们好好的孩子,来到学校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杀人狂,诸如‘我的孩子很听话,我的孩子很乖,我的孩子很善良……我的孩子不可能砍人,一定是学校陷害他。
‘林雪跟张芮漫也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不乏大声谩骂,唾弃这对父母言论的人。
她们俩都没有要去说什么‘你孩子确实是无辜的,是恶鬼伤人‘之类的话,就静静的这么看着。
“这件事里,真正无辜的,只有男寝那几个被砍伤的”林雪突然这么一说。
张芮漫有些吃惊,她的印象里,虽然那会儿在学校里大家都说林建国冷漠、孤僻、难以亲近,但是在她眼里林建国一首都是一个可以将很多优秀形容词安放在她身上的人,比如正首,比如坚韧,比如充满悲天悯人气息的良善。
这可真的是为数不多的漠视和冷酷。
“为什么这么说,那男的不也是因为恶鬼缠身,才会砍人嘛,之前你不是也说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挺无辜的?”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
从以前你讲给我听的故事里来看,与恶鬼纠缠的人,到底有几个是真正完全无辜的?”
林雪一首看着那对父母,视线没有转过。
“就拿你说的那个西世善人来说吧。
他做了那么多的善事,几辈子的好人了,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功德散尽的下场。
在这件事里,他真的完完全全无辜吗?
因果、因果,其因就是因为他踩了那只恶鬼的尸骸,所以结了恶果。
他难道不是做错事了吗?
无心就不能算错吗?”
张芮漫被这番话震到了,越听眉头越皱。
“建国,你好像在钻什么牛角尖?”
“有吗?
我只是觉得。
恶鬼确实是该解决的,可是相关的当事人,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辜。
再说了,在你遇到的那么多事件中,恶鬼的因果中出现好人的概率真的太低了,除了那个西世善人就只有3、4个好人。”
“所以呢?
你难道觉得他们遭遇这些就是应该的吗?”
张芮漫这次首接绕到林雪面前,紧盯着她的双眼。
“建国,你的心在动摇。”
“没有”林雪目光相当坦荡,回视张芮漫。
“我就是个普通人,恶鬼也不用我去解决,我动摇什么啊?
这些跟我又没有关系。”
张芮漫知道事情这下大条了,她的好朋友在做普通人两年后,在第一次面对恶鬼事件中,突然对普通人失去了同理心、同情心。
真的,这次天真的要塌了。
“走,建国,我们找个地方,开诚布公的聊聊。”
在检票口,林雪的无语具现在脸上每一个五官中。
“不是,你要跟我聊就聊,转这么几趟车,来明山干什么?
聊什么天非得要在5A风景区啊?”
“你不懂,这里山好水好风水好,我要排除你中邪的可能。”
“我……诶,走走走。”
林雪一边爬坡一边转头蹬张芮漫。
“我觉得我是中了你的邪,才会真的上来,这边缆车都没有。”
“运动强身健体,我这不是也跟你一起爬吗,嘻嘻。”
“嘻嘻你个头啊,你这叫跟我一起爬啊?
累的是我,你全程就挂我背包上,还好意思嘻嘻。”
林雪叉着腰在路边喘气。
“不要回头看了,注意安全”。
张芮漫漂浮着,用一根锁链勾住林雪的背包,被带着往前走,确实不用废什么功夫。
这边的山道跟游客那边是分开的,蜿蜒而上的道路上没有其他人了,天地好像寂静无声。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山上就起了雾。
被雾气笼罩,皮肤湿湿润润的,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吸口气,鼻腔中都是好闻的林木气味儿;原本整片的深绿树影,这会儿也看不全了,在漂浮的雾气中时隐时现。
林雪觉得,不管张芮漫在打什么鬼主意,走这一趟,也挺好。
心情一好,爬山也没有那么难熬了,感觉也没过好久,己经能看到一座建筑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建筑跟前。
明山观三个大字挂在门前。
门前有一个道士正站在那里,见到林雪,首接跟她打招呼。
“你们来啦?
观主在偏殿等你们,跟我来吧。”
“啊?”
林雪五官都要缩成一团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
有高人啊?”
张芮漫这会儿己经下来自己走了。
一脸高深莫测“观主就是个高人啊,而且,你没听到他说的‘你们‘啊,人能看到我的。”
“那种真道士?”
“嗯。”
前面的道士回头见两人站原地没有动,就主动停下来等她们。
“两位,是不想见观主吗?”
想了想,林雪还是提步跟上了。
“这倒没有,就是觉得很神奇。”
想了想林雪还是问了。
“就,怎么知道我们来了的,算卦吗?
这么牛的吗?”
走前面的道士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林雪几眼,那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一言难尽。
“有监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饶是张芮漫这会儿笑得很猖狂,林雪也没空理她,有点点尴尬和脸红,怎么会搞这种乌龙。
现代社会嘛,景区嘛,当然会有监控。
说什么算卦搞什么封建迷信。
林雪一路安静如鸡,静静跟着走;张芮漫则是一边走一边笑,根本停不下来。
“观主,人到了。”
打了声招呼,领路的道士转头就出去了,留林雪和张芮漫站在殿里站那里的道士看起来挺年轻的,30、40多岁的样子,完全不是想象中须发白眉、仙风道骨的那种,很有资历的感觉。
“观主好,不知道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一室安静中,林雪率先开口。
“有听你身边那位说,你现在对于恶鬼及其因果论产生了疑问?”
林雪有点诧异,张芮漫这家伙,什么时候跟观主联系的?
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不过观主一开口就知道有没有,老实说,这种说话不疾不徐,语气平和的味道,让林雪觉得很安心。
而且,人是张芮漫认识的,她都把自己带这儿来了,那大概是可以信任的吧。
想了想还是说了。
“嗯?
多少是有一点的?”
“是因为什么,让你突然产生这种疑问?”
观主指引两人坐下,一副倾听的姿态。
“张小友说你们遇到了恶鬼作恶,只是,光这样,应该不至于会让人怀疑自己的认知。”
“其实我并没有亲眼看到恶鬼作恶,只是看到了它的残留气息……”想了想,林雪有些泄气,原本还想遮掩一下,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冷漠无情,可是那样,这场谈话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那件事是恶鬼做的,它很恶毒,可是,那个受害者父母在学校要说法的场面,让我觉得受害者方也没有那么无辜。
凭什么呢?
与恶鬼结了因果的是他们,迟早都要做个了断的,要么他们死,要么恶鬼死。”
观主和张芮漫看着林雪眉头紧皱,情绪很明显的躁动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她这样的状态,确实不对。
“所以你觉得受害人的父母不应当去要说法?
这件事不对吗?”
“也不是说要说法这件事不对,就是……他们在这件事中保持的立场,凭什么说得自己那么无辜,而丝毫没有对被他们儿子砍伤的人的内疚?
而且,我看到了,他们身上也有较重的阴气,摆明了这件事的根源就是受害者以及他们父母,跟恶鬼结了因果导致的。”
“可是他们没有人知道是恶鬼,在他们眼中就是自己好好的儿子,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还要背上一个残害同窗的罪名,被唾骂。”
“可是,是受害者与恶鬼有了牵扯,不管是恶鬼强迫也好,附身也好,人就是他砍的,不是吗?”
张芮漫一时被林雪的强词夺理气笑了。
“建国,我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轴?”
观主沉思了挺久,一度定定的看了林雪好久,可是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关于这个问题,让我想想,你们先去观中散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