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的腥甜还未散去，叶清璃蜷缩在柴房角落，借着破瓦缝隙漏下的月光，数着自己的心跳。
曼陀罗的毒素在血管里游走，指尖泛起麻麻的刺痛，但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三日前被灌下的“断魄散”尚未解去，今夜柳如烟派来的杀手，就是要送她去见阎王的催命符。
“呼——”夜风卷着枯叶掠过门缝，她听见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
来人很谨慎，每隔五步便会停顿，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
叶清璃摸向袖中硬物，触到半块羊脂玉佩的纹路，想起生母临终前塞玉时的温度——那时她还不懂，这枚断玉里藏着多少血与火的秘密。
“咔嗒。”
门闩轻响的瞬间，她己滚到柴堆后。
杀手蒙着灰布面巾，腰间挂着三枚竹筒，里面装的或是迷烟，或是毒粉。
叶清璃屏住呼吸，目光扫过墙角发霉的草药：曼陀罗花己经干枯，夹竹桃叶却还泛着青，旁边是昨日没吃完的半块糯米糕——足够了。
“Targets in the corner.”杀手低语，口音带着西北腔。
叶清璃在心底冷笑，掰下指甲盖大小的糯米，混着曼陀罗碎屑搓成丸子。
现代毒理学知识告诉她，曼陀罗碱通过黏膜吸收最快，而糯米的黏性能让粉末更好地附着。
她将丸子捏碎在掌心，指尖沾着白色粉末，静待杀手靠近。
“死吧。”
杀手挥刀劈来的刹那，叶清璃突然扬手！
白色粉末扑进对方眼鼻，杀手闷哼着后退，刀刃砍在木柱上溅出火星。
她抓起夹竹桃叶塞进嘴里嚼碎，汁液混着唾液喷向杀手伤口——夹竹桃苷能让心脏骤停，这是她从实验室解剖课上学来的致命技巧。
“你……用了什么妖术？”
杀手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
叶清璃擦去嘴角草汁，从发间拔下银簪。
这簪子是生母遗物，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针尖对准杀手喉结上方的“天突穴”——现代医学称此处为环状软骨，刺入半寸即可破坏声带，让对方无法呼救。
“谁派你来的？”
她按住杀手颤抖的肩膀，簪尖刺破皮肤。
“柳……柳夫人……”杀手瞳孔骤缩，“她说您知道当年医仙谷的事……”医仙谷三个字如重锤砸在心上，叶清璃指尖微颤。
原主记忆里，生母临终前曾喊过这三个字，而柳如烟的陪嫁里，似乎有个绣着莲花纹的檀木盒——与她腕间玉佩的纹路一模一样。
“留你不得。”
银簪猛地刺入，杀手身体剧烈抽搐，十秒后彻底瘫软。
叶清璃扯下他的面巾，露出左颊刀疤——是醉春楼的惯用杀手。
她将尸体摆成跪坐姿势，右手握刀刺入心口，角度刻意歪斜，模仿***者的慌乱。
最后，她用刀在墙上刻出凌乱爪痕，伪装成中毒后精神失控的痕迹。
“啪嗒。”
一枚铜钱从杀手衣襟掉落，背面刻着“柳”字暗纹。
叶清璃拾起来对着月光，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躺回稻草堆，指尖掐住虎口的“合谷穴”，让脸色呈现中毒后的青灰。
“天啊！
杀人了！”
柳如烟的贴身嬷嬷举着灯笼冲进来，看见尸体后尖叫着后退。
叶清璃半睁着眼，透过睫毛缝隙看见柳如烟站在门口，绣鞋尖碾过那枚铜钱，脸色瞬间发白。
“慌什么，不过是个疯子。”
柳如烟按住嬷嬷的嘴，“明日就说她暴毙，埋去乱葬岗便是。”
她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叶清璃腕间玉佩上，指尖无意识地摸向自己领口——那里藏着半块相同的玉佩。
叶清璃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裙角，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指甲悄悄划过对方小腿，留下三道血痕。
“孽障！”
柳如烟甩脱她的手，转身时袖中掉出个瓷瓶。
叶清璃瞥见瓶身上“断魄散”的字样，心中冷笑——这毒妇果然想彻底灭口。
待众人离去，叶清璃摸出藏在稻草里的银簪，对准自己小臂的“少海穴”刺入。
银针入肉三分，毒液顺着经络逆行的剧痛让她浑身冷汗，但毒素终于从心口退至指尖。
她扯下裙摆裹住伤口，月光中，玉佩纹路与柴房砖墙上的裂痕悄然重合，露出一道极细的缝隙。
“医仙谷……莲花纹……”她低语，指尖叩击墙面，砖块后传来空洞的回响。
或许，这场被设计的死亡，正是解开身世之谜的钥匙。
窗外，更夫敲着梆子走过，惊起一阵乌鸦啼叫。
叶清璃攥紧杀手遗留的短刀，刀刃映出她眼底的冷光——柳如烟，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留余地。
（第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