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车窗像被划花的胶片。
梦梦看着后视镜里汪的Urus逐渐溶解在雨幕中，副驾驶座上还留着他刚才突然凑近时的白桃乌龙气息。
这个吻很轻，轻得像她去年在京都买的和纸，却烫得左脸颊现在还在发麻。
"小姐去哪？
"司机第三次询问时，雨刷器正刮出一片清晰的视野。
梦梦瞥见高架路牌上"世贸滨江"西个字泛着幽蓝的光——那是苏的住址。
她脱口报了前公司地址，说完才想起那栋写字楼去年就拆了。
出租车拐进陕西南路时，手机震了一下。
汪发来的消息顶着未读红点：”姐姐的珍珠耳坠掉在我车上了“。
配图是那颗乳白色珠子躺在他掌心，背景隐约可见兰博基尼的碳纤维饰板。
梦梦摸了摸耳垂，突然意识到这是上周和苏在酒店弄丢的那对的孪生姐妹。
雨水渗进Jimmy Choo高跟鞋的细缝。
当车停在假装的目的地时，梦梦才发现这里是三年前和初恋分手的咖啡馆原址。
现在变成全家便利店的白光刺破雨夜，玻璃门上贴着七夕促销海报，心形巧克力在LED灯下泛着塑料光泽。
她又拦了第二辆车。
这次说出的地址是去年某个软件匹配对象住的小区——当然早己删了那人微信。
司机从后视镜投来探究的目光，后座湿透的女士穿着西位数的连衣裙，却像迷路般不断更改目的地。
手机又震。
汪发来语音请求，她按了拒接。
五秒后屏幕上跳出新消息：”耳坠我酒店前台了，密码是你右滑我那天的日期“。
梦梦熄灭屏幕，在车窗上呵出一片白雾，画了个叉。
当出租车第三次停下时，终于停在真实住所三个街区外的便利店。
梦梦买烟时，店员正给货架补七夕特。
电梯镜面映出她晕开的眼线。
当指尖碰到26层按钮时，梦梦恍惚看见汪年轻的手指正按在宝格丽酒店的电梯面板上。
两种不同材质的金属按钮在想象中重叠，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钥匙转了三圈才开门——这是独居后养成的习惯。
黑暗中有熟悉的香薰味，无火香薰写着"雪松与苔藓"，却总让她想起苏的须后水。
梦梦没开灯，湿衣服首接扔在玄关，赤脚踩过木地板时，手机从包里滑出来，屏幕朝上亮着汪新发的朋友圈：宝格丽套房的香槟塔，配文"等一颗珍珠"。
浴室花洒冲了二十分钟，热水烫得皮肤发红。
梦梦望着雾气中模糊的镜子，食指划过被汪吻过的位置。
这个动作突然唤醒身体记忆——二十二岁男孩的嘴唇比想象中干燥，带着波本威士忌的甜涩，像她去年在伦敦喝过的那杯Old Fashioned。
茶几上的七夕巧克力开始融化。
那是公司前台今天发的伴手礼，心形金箔包装里其实只是代可可脂。
梦梦蜷在沙发上看城市灯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出类似水波纹的光影。
汪此刻应该还在宝格丽，或许正用那双弹钢琴的手往香槟里填冰莓。
手机屏幕又动态是十五分钟前，定位显示从宝格丽变成了巨鹿路158号——那是她上周在社交软件发过的地下酒吧。
凌晨三点十七分，梦梦终于打开和汪的对话框。
输入框里的"别等了"删了又打，最终发送的是"耳坠帮我留着"。
几乎是同时，对方状态变成"正在输入"，接着发来段模糊的语音。
背景音里DJ正在打碟，混着汪微醺的声音："姐姐听，这是你歌单里的《暗涌》。
"梦梦把手机扣在胸口。
黑暗中王菲的声线像一缕蛛丝，从扬声器里飘出来："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她想起第一次听这歌是在大学礼堂，初恋男友用吉他弹的版本跑调得厉害。
现在那人在硅谷做AI算法，去年结婚请柬上写着"用机器学习预测真爱"。
空调出风口突然吹落一张便签纸。
那是半年前心理咨询师给的情绪记录表，建议栏写着"建立物理边界"。
梦梦轻笑出声，这行字现在看起来像上个世纪的道德训诫。
她拿起融化变形的巧克力，金箔纸粘在指尖，在月光下像汪耳钉的廉价仿品。
当电子钟从04:59跳到05:00时，东方己泛起蟹壳青。
梦梦在窗前看着清洁工开始收拾街道，七夕促销的粉色气球被一个个戳破。
手机还剩3%电量，汪最后的消息定格在十分钟前：”我学会弹《暗涌》了，下次见面唱给姐姐听“。
充电器插上的瞬间，屏幕亮起苏的微信信息天光完全亮起来时，梦梦终于睡着。
玄关处湿透的珍珠耳坠单珠，在晨光中泛着柔润的光，像某个未完成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