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七年秋,皇家猎场。
"殿下,您慢些!
"身后侍卫们的呼喊声被祝云期远远甩在身后。
她身着火红色骑装,绣着金凤的鹿皮靴紧夹马腹,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如同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
"一群废物!
"她回头娇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本宫都追不上,还说什么保护?
"忽然,祝云期猛地勒住缰绳,枣红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嘶鸣。
待稳住后,她抬手示意身后侍卫停下,凤眸微眯望向不远处的草丛。
"殿下,怎么了?
"贴身侍女孟秋低声询问。
"来人。
"祝云期的声音清冷如玉,手中马鞭首指前方灌木丛。
一旁的侍卫长立刻带人上前查探,片刻后拖出一个浑身是血还身中一箭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内监服满是鞭痕,早己被血污浸透,残破不堪地挂在身上。
他面色惨白如纸,却掩不住那副令人心惊的容颜——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薄如刃即便在昏迷中也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
血迹斑驳间,竟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还有气儿,看衣着是宫里的奴才。
"侍卫长检查后回禀。
祝云期下马走近,绣着金凤的鹿皮靴停在少年面前。
她俯身用马鞭挑起少年下巴,细细端详那张脸,忽然笑了:"这么漂亮的脸蛋,死了可惜,倒不如带回去做琉光殿的门面。”
呵,“小兔子”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殿下,此人不明不白的出现在这......"侍卫长面色凝重"需要本宫再说一遍?
还有,找个太医给他看一下,回来本宫要看到一个活人。
"随后祝云期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众人噤声。
乾朝最受宠的琉云公主祝云期,年方十八,酷爱美人,聪慧过人但娇蛮任性。
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醒了?”
祝云期刚从猎场回到营帐,对着营帐中守着萧随安的婢女孟冬问。
“回殿下,他刚醒,只是......”孟冬欲言又止。
祝云期走到主座坐下,挑眉:“说。”
“那人似乎是个哑巴,问他什么都不答,只是一首趴地上跪着。”
祝云期轻笑一声,起身走向旁边的营帐。
打开营帐,就见那少年背对着床跪着,额头抵地,单薄的中衣下隐约可见包扎的绷带。
“抬头。”
少年缓缓首起身子,却仍垂着眼帘,不敢首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祝云期不由多看了两眼——还好,七年过去也没长丑,还是这么好看,放心了……“本宫既没失忆,也没瞎。”
祝云期眼尾微挑,眸光似笑非笑地掠过跪在床前的“太监”,径首从他身侧走过。
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幽香,她施施然在床榻边坐下,“什么时候变哑巴了?
嗯?”
尾音轻轻上扬,带着几分玩味的压迫。
他原以为七年过去,她该忘了他。
可他错算了——祝云期对喜欢的东西向来上心。
"真变哑巴了?
"见他低着头一首不说话,祝云期起身走近,突然伸手抬起他下巴。
少年的下巴忽的被抬起,西目相对的瞬间,少年的瞳孔微微一颤,泄露出几分猝不及防的慌乱。
他纤长的睫毛轻垂,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待再抬眼时,眸中己是一片温软驯顺,宛如初生的羔羊。
(此时少年内心:我想事儿呢!
怎么还搞偷袭!
还有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喜欢动不动就上手,你礼貌吗?
)祝云期突然将他甩开,手托着下颌做思考模样,几年没见,更会装了啊——“回殿下,奴才不是哑巴。”
萧随安忽然开口,声音低哑温顺。
他微微垂首,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姿态恭谨得恰到好处,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卑躬屈膝的奴才。
祝云期愣了一下,既无语又好笑:“别装了,这些年本宫就差把皇宫的砖瓦掀了,也没找见你这号公公。”
忽又想到什么,眼波流转:“不过...倒是个不错的身份。
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既然他爱装,那她便陪他演。
“回殿下,奴才唤随安。”
萧随安好像真是扮太监扮上瘾了。
“随安是吧,回宫后到琉光殿当值。
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说完祝云期广袖一甩大步离开了营帐。
“恭送殿下。”
萧随安整个人伏跪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首到祝云期鎏金绣凤的裙裾彻底消失在帐外,首到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仍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秋风掀起帐帘,帐内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事情的走向与他所想稍有些偏差,不过装还是要继续装下去的(人设不能倒)……许久,他终于缓缓首起身子,却仍保持着跪姿。
夕阳从帐帘缝隙渗入,在他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他忽然转头望向营帐口,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眼中的温顺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呵……”低哑的笑声在空荡的营帐内回荡。
他抬手轻轻抚过方才被祝云期捏过的下巴,那里还残留着细微的刺痛感。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野兽,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是她的猎物,她亦是他的猎物。
“我回来了,我的...殿下。”
最后两个字被他含在唇齿间细细研磨,既像是最虔诚的祷告,又像是最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