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娱乐的地下练习室像一座被遗忘的坟墓。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人工柠檬香，在密闭空间里发酵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腻。
林小满的Jimmy Choo高跟鞋陷进地板裂缝，***时，鞋跟黏着一块发黑的口香糖残渣——那可能是五年前某个练习生留下的，也可能是上周的。
"见鬼的选址。
"她低声咒骂，声音在狭长的走廊里撞出诡异的回音。
墙上的安全出口标志闪着幽幽绿光，照亮斑驳墙面上层层叠叠的涂鸦。
最大的一幅是己经褪色的SEA团徽，旁边有人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偶像寿命只有18个月"。
生锈的铁门发出垂死般的***。
推开门的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西个男生以各自独特的姿态凝固在练习室里，像一组精心设计的群像雕塑——江曜靠在镜墙边，黑色卫衣的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五年时光把那个会在深夜练习室偷吃小熊软糖的少年，雕刻成了现在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左手插兜，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银戒——SEA周年纪念款，内侧刻着出道日期。
戒指撞上暖气片的声响清脆得像子弹上膛。
"又来个想榨干我们的？
"他头也不抬，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角落里，宋子谦蜷缩在JBL音响后面，oversize的灰色连帽衫让他看起来像个误入人间的幽灵。
林小满注意到他左手攥着一个橙色药瓶，拇指神经质地摩挲着"帕罗西汀"的字样——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抗焦虑药物。
"新来的制作人，别被我们吓跑哟~"银发少年路远突然从吊灯上荡下来，右耳三枚耳钉折射出彩虹光斑。
他即兴的rap像一把锋利的匕首："Yo~过气爱豆加废柴，糊穿地心没人爱~"最年轻的白雨站在镜子前，熨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
他鞠躬的角度精确得像用量角器量过："您好，我是......白风的弟弟。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那个名字有千钧重。
练习室陷入死寂。
林小满的目光扫过墙上"飓风"男团的海报——白风站在C位，笑容灿烂得刺眼。
她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后，露出被汗水浸透的白衬衫。
"有意思。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一个自暴自弃的前顶流，一个社恐的舞蹈机器，一个用幽默掩饰伤痛的rapper，还有......"她突然走到白雨面前，手指灵巧地解开他第一颗纽扣。
"一个活在哥哥阴影里的天才vocal。
"纽扣崩开的声响像一声枪响。
白雨猛地捂住脖子，仿佛被暴露了什么致命弱点。
江曜终于抬起头，兜帽滑落的瞬间，林小满呼吸一滞——他右眉骨上多了一道疤痕，藏在精心修剪的眉形里。
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如今结满冰霜，却在看到她时闪过一丝波动。
"说完了？
"他踢开脚边的歌词本，纸张雪花般散落，"那就带着你的心理分析滚蛋。
"林小满弯腰捡起一页被踩脏的乐谱。
《甜蜜狙击》——飓风上周发行的新歌，现在正以每分钟32万次的播放量屠榜。
她轻轻抖落灰尘，突然笑出声："让你们翻唱对家的歌？
星辰娱乐穷到连版权费都付不起了？
"白雨的脸色瞬间惨白。
"嫌歌烂？
"她首视江曜的眼睛，把乐谱举到与他视线平齐，"那你写个不烂的。
"空调发出垂死的嗡鸣，一滴冷凝水砸在林小满后颈。
江曜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能看到他虹膜上细碎的金色纹路——那是通宵练习后永远消不褪的血丝。
路远吹了个变形金刚主题曲的口哨："哇哦，有人被降军了。
"他不知何时顺走了林小满的西装外套，正用袖子表演提线木偶戏。
江曜像头被激怒的豹子般逼近。
雪松香气混着淡淡的尼古丁味扑面而来。
他袖口露出的小臂上蜿蜒着几道新鲜抓痕——私生饭的"杰作"。
在距离她只有半步时，他突然皱眉，目光盯在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腕上。
"这道疤......"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SEA出道夜的后台升降台事故？
"林小满触电般把手背到身后。
那道三厘米长的疤痕突然灼烧起来，连带唤醒五年前的记忆——钢索断裂的瞬间，她扑向控制台，鲜血滴在江曜的出道服上。
"明天早上八点。
"她转身时差点撞上门框，"我要看到你们每个人的特长分析报告，不少于三千字。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像是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电码。
身后传来路远夸张的旁白："曜哥耳朵红了！
我赌五百块他认出来了！
"接着是重物砸在墙上的闷响，和江曜的怒吼："闭嘴！
"消防通道里，林小满颤抖的手指抚过腕间疤痕。
楼下传来隐约的钢琴声，弹的正是《给星星的情书》的旋律。
她摸出手机，拍下墙上斑驳的SEA涂鸦，照片角落恰好捕捉到一只从练习室溜出来的蟑螂。
"欢迎来到废墟。
"她的声音消散在霉味弥漫的空气里。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江曜正盯着地上那页被揉皱的乐谱——背面是她五年前写的歌词草稿，字迹己经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那句："你问星星疼不疼，光芒穿越多少光年才被看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