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女儿修道归来，沈泽文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大恒朝修道之风盛行，家里多了个有道行的女儿是好事。
说不定对他官途还有利呢。
但沈泽文就担心一点，沈墨冰仗着自己修道者的身份为所欲为，他身为礼部官员，如果有个没教养的女儿，这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没想到，刚见到沈墨冰，居然就是她仗势欺人的样子。
沈泽文沉脸走进来，扫视一圈，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墨冰掀了掀眼皮子，未答。
她虽然修为退至炼气期，却还是感觉到了沈泽文身上散发的微弱恶意。
刚才奇异的震动己经随着沈墨冰收敛的威压消失，海姨娘从厅内冲出来，先声夺人：“老爷，没什么事。
三姑娘突然回到家，丫鬟们调派不过来，妾身给三姑娘挑了两个丫鬟过去伺候，但她不大满意，硬要另换两个。”
海姨娘一脸为难：“可那两个丫鬟早先己许给了云姐儿。”
沈泽文皱了皱眉。
为了这么点小事，沈墨冰就要闹？
“海媚！
你把话说清楚！
你给墨冰的只有一个丫鬟！
那个丫鬟才七岁！”
林氏早上气得心口发疼，本想歇一阵，听晓月派来的丫鬟提醒，头发都没簪好就跑来议事厅。
她和海姨娘是老对手，虽说她总在海媚手里落下风，但她到底熟悉海媚的手段，不会被坑的太狠。
可女儿刚回家，指不定吃什么大亏。
沈泽文见林氏过来，头发都还乱着，心中不喜，又皱了皱眉。
但，听说伺候沈墨冰的丫鬟居然只有一个，而且才七岁，太不像样子了。
就问海姨娘：“你就给了墨冰一个七岁的丫鬟？”
海姨娘脸色微僵，柔声道：“老爷，三姑娘不喜欢那丫鬟尽可以换，但府里新采买丫头再***出来需要时间。
夫人既己经派了一等大丫鬟过去，妾身心想着，就由那大丫鬟带着小丫鬟先伺候着，等府里调好了新人，妾身再送到三姑娘院里去。
岂不更妥帖？”
这话，条理清晰，入情入理。
沈泽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林氏却炸了，指着海姨娘的鼻子骂。
下人看尽热闹，海姨娘难堪，脸皮抽了抽，却没说什么，只望着沈泽文，等丈夫主持公道。
她知道，丈夫重规矩，喜女人文雅。
他最讨厌的就是林氏这样。
可惜这么多年，林氏参透了却做不到，还是那么轻易就急得跳脚。
沈泽文果然怒了，沉脸道：“林氏！
住口！
你看看你的样子，跟疯妇有什么区别！”
林氏呆住，想起来女儿还在跟前，住口之后，咬碎牙齿，流着泪道：“老爷，非是我要争强，海姨娘每次都说等，等着等着我和孩子的事就不了了之。”
林氏心如刀割：“老爷，大姐儿己经嫁了，家里就剩两个哥儿，他们都是男孩子苦点儿也就罢了，可墨冰是姑娘家！”
她把心一横，索性大闹一场，她拼着命也要给女儿争来一间好院，几个好仆人。
当年她就不同意女儿跟着什么高人去修道，她只要女儿在她膝下长大。
是海媚撺掇，丈夫逼迫，又为了女儿前途考虑，她没办法才同意。
如今女儿回来，她绝不能让女儿再跟着她受委屈。
林氏脸色死白，眼神黑洞洞的，似要把沈泽文看穿，语气决绝：“今天海姨娘要是不把这两个丫鬟给墨冰，我就死在这里。”
她这般以死相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沈泽文脸都黑了。
海姨娘也心头一沉，担心丈夫服软，今日她可就要在下人面前失了脸面，少不得影响她以后在府里掌家的威望。
但她想了想，又觉得，极好。
这些年林氏从主母之位退下，屈居偏院，过的跟个姨娘似的，沈泽文多少有些歉疚。
可她一旦以死相逼，男人的歉疚就变成了怨恨。
沈泽文心里就再也没有她和她儿女们的一席之地。
海姨娘微微的，扬了扬嘴角，忽然冷静下来，坐看好戏。
真是没想到，沈墨冰的回归，居然带给她这么大惊喜。
“娘，别哭，别伤心。”
一道冰冷的，平静的声音传入林氏的耳朵。
还有一只凉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擦去眼泪。
林氏满足地闭了闭眼，睁眼时笑着：“墨冰，娘没事。”
沈墨冰太冷静了，连安慰人都如无波古井一般，只有声音没有情绪。
但林氏不在意，女儿是修道之人，肯定和平常人不一样。
母女连心，她能感觉到女儿对自己的在意和关怀。
“娘，一个姨娘而己，很好处理。”
沈墨冰平静道。
林氏不说话，心中苦涩。
若是好处理，她怎会栽在海媚手里这么多年？
因为真正让她倒在沈家的，不是海媚而是清虚道长。
那是修道的高人！
她们这种官宦人家，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怎么忤逆的了得道高人？
林氏靠在沈墨冰肩头，实在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脆弱无力的样子。
沈墨冰揽着娘亲，冷冷的目光看向沈泽文。
沈泽文颇觉不爽，那眼神太过高高在上，他在宫中面圣的时候偶然瞥见天颜，和帝王对视，才草草领略过几次那种权贵压顶，随时能对他生杀予夺的压迫感。
他怎的，会在沈墨冰的眼里看出一样，乃至于更甚的感觉？
眼前的人，只是他的女儿啊。
罢了，女儿修道多年，修行之人，不通凡俗规矩，当然会有冒犯之处，以后让林氏好好教教就行了。
沈泽文不耐道：“为了两个伺候的丫鬟闹成这样，传出去让人笑话！”
转头吩咐海姨娘：“两个丫鬟先给墨冰，云儿的丫鬟以后再重新挑给她。”
海姨娘从善如流：“是，妾身遵从老爷的吩咐。”
沈泽文心里舒服了不少。
当真怪不得他把家交给海媚打理，林氏若有五分海氏的温柔顺从，家里不知宁静多少。
妻妾相合，多少男人的美梦。
事情处理到这里，沈泽文也觉得结束了，抬脚欲走。
“站住。”
沈墨冰终于对其他人开口了，沈泽文侧目，眼里耐心耗尽，虽说女儿离家十年实不应在小事上委屈她，但她两次三番挑衅海姨娘和他，他当爹的若不好好教训，日后出了家门旁人还以为沈家的姑娘都没教养。
“你还要怎样？”
沈泽文怒道。
沈墨冰平静陈述：“你宠妾灭妻，这事，没完。”
尤其，这个被灭的“妻”，是她的生身母亲。
若非她所修一道有不能滥杀凡人的限制，海姨娘沈泽文早碎成了骨渣肉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