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蝉鸣声穿透了老旧教室糊着薄纸的木格窗,闷热得如同蒸笼。
阳光透过窗框斜切进来,在磨得有些发亮的木质课桌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尘埃与旧书本的油墨气息,还混杂着窗外那棵高大玉兰树若有若无的甜香。
物理试卷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和电路图,在我眼中扭曲成一片无法理解的荒漠,唯有前排那个身影,是这片荒漠里唯一清晰、唯一能牵动我所有感官的绿洲。
他叫周迟。
他微微低头时,后颈凸起的那一小节干净的骨骼,随着他书写的动作,在洗得泛白的蓝色校服领口上若隐若现。
他思考难题时会无意识地用笔尾轻轻戳自己的太阳穴,一下,又一下,那细微的动作在我眼中被无限放大,仿佛也一下下戳在我屏住的呼吸上。
当窗外一阵裹挟着玉兰香气的暖风吹过,拂起他额前几缕柔软的黑发,我的心跳便骤然失了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盖过了头顶老式吊扇嗡嗡的转动声,盖过了讲台上老师讲题的余音。
那一刻,试卷上的难题、教室里闷热的空气、窗外聒噪的蝉鸣,都神奇地退远了,变得模糊不清。
唯有那阵风,带着他发梢上阳光的微尘气息,温柔地拂过我的感知,将那个平凡的午后瞬间,悄然定格成我记忆里永不褪色的底片。
暗恋的触角,小心翼翼地伸向他的世界,笨拙地留下只有自己才懂得的印记。
我开始精确计算他课间去开水房灌水的时间,提前几分钟抱着空水杯守候在教室后门。
当他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我的心跳就开始提前加速。
我会在他走近时,假装不经意地转身,目光在与他校服衣角擦过的瞬间匆匆交错,脚下却像生了根,挪不动步子。
一次猝不及防的正面相遇,在楼梯的拐角处,他抱着一摞刚收齐的物理作业本差点撞上我。
我们同时慌乱地后退一步,他怀里的本子哗啦滑落几本,散在地上。
“对……对不起!”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弯腰去捡。
指尖在拾捡本子时不小心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微小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我猛地缩回手,脸颊滚烫。
那一刻,整个楼梯间的喧闹似乎都被屏蔽了,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