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录音笔，确认它还在正常工作。
"林先生，这边请。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推开了厚重的金属门，寒气扑面而来。
林默跟着走进去，皮鞋踩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他接到的第一个如此诡异的委托。
昨天深夜，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对方要求他确认一具无名女尸的身份，并预付了五万块的酬金。
更奇怪的是，对方特别强调要在凌晨三点来太平间。
"就是这具。
"工作人员拉开了一个不锈钢抽屉，寒气缭绕中，一具女尸缓缓出现在林默眼前。
林默戴上手套，凑近观察。
女尸看起来二十出头，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长发如海藻般铺散。
她的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林默注意到，她的嘴角有一道极细的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死亡时间？""大约48小时前，在城西的废弃工厂被发现。
没有明显外伤，死因还在调查中。
"林默的目光落在女尸的手腕上，那里有一个淡淡的纹身，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纹身，和三年前那起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受害者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那起案件至今未破，五名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每个人手腕上都有类似的玫瑰纹身。
警方曾怀疑这是一个邪教组织的标记，但始终没有找到确凿证据。
林默的心跳加快了。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女尸的眼睑，发现她的虹膜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就像蒙了一层薄雾。
这让他想起法医朋友曾经说过，某些特殊药物会导致死者出现这种特征。
"能让我单独待一会吗？"林默对工作人员说。
等对方离开后，他快速检查了女尸的其他部位。
在翻动尸体时，他注意到她的后颈有一个微小的针孔，周围皮肤有轻微的红肿。
这个发现让他的后背一阵发凉。
突然，太平间的灯闪烁了一下。
林默警觉地抬头，听到远处传来金属门关上的声音。
他快步走到门口，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有人吗？"他用力拍打金属门，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没有回应。
林默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他靠在门上，努力平复呼吸。
太平间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他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他缓缓转身，看到那具女尸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林默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只苍白的手。
过了几秒，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定是太紧张产生了错觉。
但就在这时，女尸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那是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灰白的虹膜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林默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金属门上。
女尸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一种类似气泡破裂的声音。
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靠近。
他听到一个模糊的音节："镜...子..."突然，太平间的灯全部熄灭了。
在完全的黑暗中，林默听到金属抽屉滑动的声音，不止一个。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手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防身用的***。
一道刺眼的手电光突然从通风***进来，正好照在那具女尸脸上。
林默看到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整个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通风口的栅栏掉了下来。
一个黑影从通风口跃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林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看到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防毒面具。
那人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刀尖正对着他。
"把手机放下。
"对方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和昨晚电话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林默缓缓放下手机，但手指悄悄按下了录音键。
他能感觉到冷汗正顺着脊背流下，太平间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度。
"你是谁？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林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向前逼近了一步。
就在这时，林默听到身后传来金属门打开的声音。
他抓住机会，猛地将手机砸向黑衣人，同时转身冲向门口。
但门口站着另一个黑衣人，手里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时，太平间里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所有的灯同时亮起，闪烁的红光中，林默看到第一个黑衣人已经逼近到面前。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却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林默睁开眼睛，看到黑衣人倒在地上，胸口有一个血洞。
门口的黑衣人也被击倒在地。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手枪。
"老陈？"林默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搭档，前刑警队长陈建国。
"别说话，快走！"陈建国拽着林默冲出太平间。
走廊里已经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他们一路狂奔，直到冲出医院大楼。
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陈建国拉着林默钻进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到底怎么回事？"林默喘着气问道。
陈建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发动了车子。
开出两个街区后，他才开口："那具女尸，是苏雨晴。
"林默猛地转头看向他："三年前失踪的那个女大学生？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个受害者？""没错。
"陈建国的声音很沉重，"但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苏雨晴不是受害者，她是..."突然，一声巨响，车子猛地一震。
林默看到后视镜里，一辆重型卡车正加速向他们冲来。
"抓紧！"陈建国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上了人行道。
但卡车紧追不舍，直接撞断了路边的电线杆。
林默感觉天旋地转，车子翻滚着撞进了一家店铺。
安全气囊弹开的瞬间，他听到陈建国喊："记住，玫瑰纹身不是标记，是警告！"当他挣扎着从变形的车子里爬出来时，陈建国已经不见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而那辆肇事的卡车也不知所踪。
林默靠在残破的墙壁上，摸出已经碎裂的手机。
录音还在继续，他颤抖着按下播放键。
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他听到陈建国的最后一句话："去找苏雨晴的妹妹，她知道真相..."林默站在废墟中，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摸了摸额角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陈建国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去找苏雨晴的妹妹..."他必须离开这里。
警察的到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且他不能确定来的到底是真警察，还是那些黑衣人假扮的。
林默踉跄着钻进一条小巷，借着夜色的掩护快速移动。
他的西装已经破烂不堪，但幸运的是，重要物品都还在。
他从内袋摸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备用手机和几张不记名电话卡。
换上新手机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马，是我。
"林默压低声音，"我需要一个安全屋，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城东老地方，钥匙在老位置。
东西半小时后到。
"林默挂断电话，将手机卡取出掰断。
他熟悉这座城市每一条小巷，很快甩掉了可能的尾巴，来到了城东一处老旧小区。
在小区门口的报箱底部，他摸到了一把钥匙。
三楼的一间公寓里，已经放着一个黑色旅行包。
林默快速换上衣服，检查了一下包里的物品：现金、备用证件、一把格洛克17，还有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
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苏雨晴的信息。
三年前的新闻报道很有限，只说她是A大医学院的学生，在实习期间失踪。
但林默注意到一个细节：苏雨晴的导师是著名的神经生物学教授张明远。
林默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了张明远的资料。
这位教授在学术界地位显赫，但五年前突然辞去所有职务，从此销声匿迹。
更奇怪的是，就在苏雨晴失踪前一个月，有人看到她在张明远的私人实验室出入。
凌晨五点，林默决定冒险去一趟A大。
他戴上棒球帽和口罩，打车来到校园。
清晨的校园还很安静，只有几个晨跑的学生。
医学院的实验楼在校园最深处，是一栋老旧的红色建筑。
林默绕到后门，用开锁工具轻易打开了安全门。
根据资料，张明远的实验室在四楼。
电梯早已停运，他顺着楼梯往上爬。
在二楼拐角处，他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赶紧闪身躲进一间实验室。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两个保安在例行巡逻。
林默屏住呼吸，突然注意到实验台上放着一本发黄的实验记录。
他随手翻开，瞳孔猛地收缩——记录本上画着一朵玫瑰，和苏雨晴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等保安走远后，林默将记录本塞进背包，继续向四楼前进。
张明远的实验室门上贴着封条，但锁已经被人破坏过。
林默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显然被人匆忙清理过。
但在角落的垃圾桶里，林默发现了几张碎纸片。
他拼凑起来，-23出现严重排异反应...神经系统发生不可逆损伤...必须终止实验..."突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默迅速躲到实验台后，看到两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他们手里拿着某种检测仪器，正在扫描整个房间。
"信号就在这里，"其中一人说，"他一定来过。
"林默的心跳加速，手摸向了腰间的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该死，他忘记调静音了！两个黑衣人立刻转向他的方向。
林默知道藏不住了，猛地起身开枪。
子弹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但另一人已经扑了过来。
近身搏斗中，林默的枪被打掉。
对方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招招致命。
林默勉强躲过一记肘击，却被踢中了腹部。
他撞在实验台上，玻璃器皿碎了一地。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一支注射器。
来不及多想，林默将针头扎进了对方的大腿。
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很快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林默喘着粗气站起来，发现注射器上贴着标签："X-24"。
他想起实验记录上的内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走廊里传来更多脚步声，林默知道必须立刻离开。
他从窗户翻出去，顺着排水管滑到地面。
刚跑出几步，就听到楼上传来爆炸声，整栋实验楼的窗户都被震碎了。
林默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实验楼陷入火海。
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声此起彼伏，但他知道，这场大火会烧掉所有证据。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老马，我需要苏雨晴妹妹的地址。
""你确定要这么做？"老马的声音很严肃，"我查到一些东西，这个案子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默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刚才注射器里的药物似乎对他也有影响，"告诉我地址。
""苏雨晴的妹妹叫苏雨欣，在城郊的圣心疗养院。
"老马停顿了一下，"但你要小心，那里可能是个陷阱。
"林默挂断电话，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是陈建国，他还活着！林默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四肢被皮带固定在床上。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
林默转头看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床边。
她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病历本。
"这是哪里？"林默警惕地问。
"圣心疗养院，"女人微笑着说，"我是苏雨欣，这里的主任医师。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女人，确实能在她脸上看到苏雨晴的影子。
"你姐姐..."林默刚开口，就被苏雨欣打断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她的声音依然温和，但眼神变得锐利，"但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林默注意到，苏雨欣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摸着左手手腕。
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形状像是一朵玫瑰。
"你也被他们..."林默试探着问。
苏雨欣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
她快步走到门口，确认走廊没人后，锁上了门。
"听着，"她压低声音，"我只有五分钟时间。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连我都不完全可信。
"她走到床边，假装检查林默的体征，实际上快速说道："张明远教授不是自愿辞职的，他是被逼的。
那个组织...他们在研究一种能够控制人类意识的药物，我姐姐是第一批实验体之一。
"林默感觉后背发凉："那具尸体...""不是真正的苏雨晴，"苏雨欣的声音有些颤抖，"真正的姐姐还活着，被关在地下实验室。
他们用克隆体来迷惑外界。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雨欣立刻站直身体，提高音量："你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再观察24小时就可以出院。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护士走了进来："苏医生，院长找您。
"苏雨欣点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默一眼。
男护士走到床边，开始调整输液器。
林默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个玫瑰纹身。
当男护士俯身时，林默猛地用头撞向他的下巴。
对方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
林默趁机挣脱了皮带，一个翻身下床。
但药物的影响还在，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男护士很快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注射器。
林默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砸了过去。
趁着对方躲闪的瞬间，他冲向窗户。
这里是三楼，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撞碎玻璃跳了出去，落在下面的灌木丛中。
尖锐的树枝划破了他的皮肤，但减缓了冲击力。
警报声在身后响起，林默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围墙跑去。
疗养院的围墙很高，上面还有铁丝网。
林默听到身后传来犬吠声，追兵已经放出了警犬。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冲过来，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陈建国焦急的脸："快上车！"林默钻进车里，陈建国猛踩油门。
后视镜里，几个黑衣人正举枪瞄准。
"低头！"陈建国大喊。
子弹击碎了后窗玻璃，但车子已经冲出了射程范围。
林默喘着粗气，看着陈建国："你到底是谁？"陈建国苦笑："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得阻止他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他们的实验数据。
他们正在研发一种能够通过空气传播的意识控制药物，一旦成功，整个城市都会变成他们的试验场。
"林默接过U盘："为什么选我？""因为你父亲，"陈建国的话让林默浑身一震，"他是张明远的助手，也是第一个发现这个阴谋的人。
二十年前，他不是死于车祸，而是被灭口。
"林默感觉天旋地转。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很晚回家，身上带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
有一天，父亲突然说要带全家离开，但第二天就出了车祸..."现在，"陈建国打断了他的回忆，"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那里有能揭露这一切的证据。
"车子驶入一个废弃的工厂区。
陈建国带着林默来到一栋厂房前，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里面是一个简陋的实验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资料。
林默看到父亲年轻时的照片，还有张明远和其他研究人员的合影。
"这是你父亲秘密建立的实验室，"陈建国说，"他一直在研究对抗那种药物的方法。
"林默走到实验台前，看到一份未完成的研究报告。
标题是："关于X系列药物的解毒剂研究"。
突然，厂房外传来汽车引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