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染兰亭永和九年三月初三,会稽山阴的兰亭本该是文人雅士流觞曲水的清幽之地。
十九岁的王琬跪坐在青石案几前,指尖轻抚过新裁的竹简,狼毫饱蘸浓墨,写下"崇山峻岭"四个篆字。
"琬姑娘的字越发有卫夫人风骨了。
"谢家三郎谢瑄为她斟了一盏青梅酒,"听说令尊已与家父商定,下月便为我们举行纳征之礼。
"王琬垂眸掩去眼中的不情愿。
作为琅琊王氏嫡女,她早知道自己的婚事不过是维系王谢两家联盟的筹码。
她正欲回应,忽见一片竹叶飘落酒盏中,在琥珀色的酒液上荡起细微涟漪。
地面开始震动。
"敌袭!
北朝铁骑——"侍卫的呐喊戛然而止。
王琬抬头时,正好看见一支黑羽箭洞穿那名侍卫的咽喉。
鲜血喷溅在她雪白的深衣上,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幅红梅图。
曲水边的谢氏子弟纷纷拔剑,但为时已晚。
玄甲骑兵如黑潮般漫过竹林,马蹄踏碎满地的诗笺墨宝。
王琬眼睁睁看着谢瑄被一柄长刀当胸穿过,钉在了他们方才题诗的紫竹上。
"谢氏当年构陷我母族崔氏时,可想过有今日?
"这声音冷如寒铁。
王琬转头,看见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立在血泊中,马背上那人青铜兽面覆脸,手中丈二马槊挑着一颗头颅——那是谢琰,谢氏家主,她未来的公公。
兽面将军将马槊一挥,头颅便滚落王琬怀中。
她下意识接住,指甲陷入那头颅空洞的眼窝。
三日前她还在建康城嘲笑这个传闻中的"修罗将军",此刻却清晰看见,兽面之下那双眼睛,竟与谢琰有七分相似。
"带走。
"元昭一声令下,王琬感到后颈一痛,眼前便陷入黑暗。
2 囚雀北营王琬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
身下是粗糙的麻布被褥,与王家锦绣堆里的云缎天差地别。
她试图起身,却发现右脚踝上拴着一条细铁链,长度仅容她在营帐内活动。
帐外传来士兵的交谈声。
"将军为何独留这王家女?
按惯例该送去洛阳献俘才是。
""嘘——听说将军与王氏有血仇。
二十年前崔氏灭门,就是王氏与谢氏联手构陷..."脚步声临近,谈话声戛然而止。
帐帘被掀开,刺目的阳光中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元昭已卸去兽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