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废物少爷？
不，那是我的机会！
辛去病就着屋外恼人的争吵声，勉强将那碗稀汤喝完。
肚子只是略微不那么难受，却离饱差得远。
他将陶碗递还给母亲刘氏，哑着嗓子问：“娘，家里到底欠了多少钱？
都是啥时候欠的？”
刘氏抹了抹眼角，叹息道：“唉，都是前几年和你二伯合伙做点小买卖，亏了本，又遇上金兵南下，世道不好，庄稼收成也少……零零碎碎加起来，拢共欠了王二哥家二十两银子。
还有赋税，官府催得急，再凑不出五两，就要来人了……”二十两银子！
在这个时代，对于他们这样的佃农家庭来说，简首是一笔天文数字。
辛去病前世对历史的了解不多，但基本的概念还是有的，南宋的货币购买力……二十两，够他们一家子嚼用好几年了。
再加上五两赋税，这根本就是无底洞。
“娘，我去城里找活干。”
辛去病看着母亲忧心的脸，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刘氏一听，急了：“去病，你身子还没大好，城里又乱，万一……万一再病了咋办？”
“娘，我没事了。”
辛去病站起身，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他挺首了腰板，眼中没有一丝退缩，“再这么下去，咱们家都要饿死了。
我林……我辛去病不是躺着等死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坚定有力量。
刘氏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眼前的少年虽然瘦弱，但眼神里的光芒，那种镇定和坚定，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她想劝阻，却又说不出话来，眼泪又涌了上来。
“小花，去给你哥把那件旧褂子拿来。”
刘氏哽咽着吩咐。
小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很快拿来一件洗得发白、打了无数补丁的粗布褂子。
辛去病接过褂子穿上，感觉勉强能御寒。
他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看母亲、弟妹，以及屋外依然喋喋不休的争吵声。
“娘，在家等我，我一定给家里想办法。”
他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只是承诺。
刘氏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去病，自己小心。”
辛去病推开破旧的木门，第一次以辛去病的身份，踏出了这个贫困的家门。
院子里，辛有福还在低声下气地求情，王二哥则骂骂咧咧。
辛去病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走过，他没时间也没有能力去解决眼前的债务问题，当务之急是生存。
出了院子，沿着泥泞的小路往镇上走。
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边是低矮的土坯房和破旧的店铺。
街上行人稀少，大都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一些乞丐衣衫褴褛地坐在墙角，向路人伸出脏兮兮的手。
金兵南下，南朝偏安一隅，临安府虽然算是腹地，但这种小镇依然能感受到战乱带来的凋敝和压抑。
空气中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影，让人喘不过气来。
走到镇中心，辛去病看到几个官府衙役正对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打脚踢，嘴里骂着：“老东西，这点赋税都交不出来，是不是想造反啊？！”
围观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远远地看着。
辛去病心中一股无名火起，这是欺压百姓！
可他深知，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穷小子，冲上去只会送死。
他强压下心中的愤慨，攥紧拳头，将这份愤怒转化为改变现状的决心。
他开始在镇上寻找任何能做的活计。
酒楼伙计、搬运杂工、码头苦力……可当他上前询问时，对方看到他瘦弱的模样，眼神中立刻露出轻蔑。
“滚滚滚，你这小身板，能干啥？
别在这碍眼！”
“去去去，这活不是你这种病秧子干的！”
冷漠和嘲讽像刀子一样，刺痛着他的心。
他这才深刻体会到，底层人民的生活是何等艰难，没有力气，没有门路，连糊口都如此困难。
辛去病颓然地走着，饥饿和寒冷再次袭来，让他有些头晕。
路过镇尾时，他听到一阵阵呐喊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寻声望去，一家挂着“镇南武馆”招牌的院子里，几个汉子正练得热火朝天。
他们穿着粗布衣裳，但体魄健壮，动作利落，眼神中带着一股精气神，与街上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截然不同。
辛去病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几眼。
他前世虽然是军校生，主攻理论和指挥，但也进行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对武道并不陌生。
看到他们练武，他体内那股属于辛去病的、尚未完全融合的力量似乎也蠢蠢欲动起来。
“这武道，或许是另一条出路？”
他在心里琢磨。
继续往前走，忽然一阵喧闹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群衣着光鲜、前呼后拥的人正从一家气派的宅子里走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锦袍、面色苍白、步伐虚浮的年轻人。
他被几个仆役簇拥着，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与周围萧条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辛去病立刻警觉起来。
这是这个时代的上层人物。
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前世学过的知识：要改变命运，要么抓住时代的大势，要么依附掌握资源的人。
眼下他身无分文，后者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他在一家简陋的茶摊边停了下来，要了一碗最便宜的茶水（其实就是烧开的水），坐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听周围人的议论。
“哎哟，您瞧瞧，赵家那位少爷又出门了。”
一个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说，语气里带着羡慕和一点鄙夷。
“赵明诚嘛，谁不知道？
咱们镇上赵老爷家的公子哥，扶不起的阿斗。”
另一个大爷撇了撇嘴。
“听说他要参加今年的武状元考试呢！
真是笑死人了，就他那身板，别说武状元，能拉开弓就算不错了！”
“可不是嘛！
赵老爷子为了这事，天天请名师，花了不少钱，我看都打了水漂。
那小子整天就知道逛青楼，欺负良家妇女，哪像个练武的料？”
“嘘……小声点！
赵家可不是好惹的！”
辛去病默默地听着。
赵明诚？
武状元考试？
纨绔子弟？
废物？
他心中一动。
结合赵明诚纨绔无能的传闻和自己急需出路的困境，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念头，像一团火焰，在他心底悄然燃起。
纨绔少爷的传闻，会给辛去病带来怎样的机会？
他会不会成为赵家那位“扶不起的阿斗”唯一的救命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