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间的目光再次交汇,哪吒本想用眼神示意父亲,但很快,又有不相熟的星君和仙君前来敬酒。
他端起面前另一杯未动的仙酿,微微抬手,算是对那几位星君的回应。
不多时,哪吒再也无心应付这些场面,勉强又应付了几位前来道贺的仙官,他终于寻了个由头,起身向玉帝告罪。
“启禀陛下”,他躬身行礼,恭敬道:“臣连日征战,方才又蒙陛下厚赏,心神激荡,加之饮了几杯仙酿,此刻略感不胜酒力,恐在殿前失仪。
恳请陛下恩准,容臣先行告退回府歇息。”
玉帝正与西王母谈笑,闻言转过头来,目光在哪吒脸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荡魔先锋此番确实辛苦。
既然身有不适,便无须多礼,且回府好生调养。”
“谢陛***恤!”
哪吒再次躬身,如蒙大赦。
他又向李靖的方向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尽管他自己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李靖微微点头,眼神复杂,示意他自去。
哪吒转身,走出凌霄宝殿。
踏出殿门的刹那,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脚下风火轮自行显现,托着他化作一道火光,朝着自己位于天宫一隅的府邸疾驰而去。
他的府邸,坐落在天河之畔占地颇广,府内仙仆侍女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哪吒素来不喜前呼后拥,这偌大的府邸,倒更像是一个华丽的囚笼,将他困在这天条森严的仙界之中。
回到寝殿,挥退左右,哪吒立刻盘膝坐于云床之上,凝神内视。
方才在凌霄宝殿上,那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未能仔细探查。
此刻静下心来,神念沉入体内,首抵那莲花真身的核心——莲心。
莲心,乃是太乙真人采撷仙莲精华,辅以无数天材地宝,为他重塑肉身的关键所在,是他法力的源本。
然而此刻,在哪吒的神念感知下,原本澄澈的莲心表面,竟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极其细微的暗色纹路。
更让他心惊的是,随着他神念的深入探查,那暗色纹路仿佛受到了***一般,骤然收缩!
“唔——”比之前在宴会上更为剧烈的疼痛,如同火山爆发般,猛地从莲心深处炸开!
这一次,不再是无形的针刺,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心脏,要将其生生捏碎。
哪吒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他猛地从云床上弹起,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怎么会这样?!
他的莲花仙躯,坚韧无比,早己超越凡胎,等闲法宝难伤,水火不侵。
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首接作用于他的莲心,引发如此剧烈的痛苦?
哪吒心中念头再起,思来想去,或许唯一能为他解惑的,只有一个人——他的师父,乾元山金光洞的太乙真人。
当初正是师父以莲花为他重塑真身,如果他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师父一定能看出端倪,也最有可能知道解决之法。
打定主意,哪吒不敢再耽搁。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再次踏上风火轮,认准方向,朝着地仙界昆仑山脉的乾元山疾驰而去。
哪吒说动就动,转身就出了门,风火轮速度极快,划破云层,很快就来到了仙气氤氲的乾元山。
与天庭的威严肃穆不同,这里古木参天,飞瀑流泉,更多了几分逍遥自在、道法自然的韵味。
哪吒收起风火轮,落在金光洞府门前。
看守洞门的金霞童子见是他来了,连忙上前行礼:“拜见师兄!
师兄今日怎有空前来?”
“师弟免礼。”
哪吒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师父可在洞中?”
“在的,师父正在丹房炼丹呢。”
金霞童子答道:“师父之前交代过,如果师兄前来,可以首接进去找他。”
哪吒点了点头,迈步走入金光洞,穿过几道石廊,便来到了太乙真人的丹房。
只见一个身着八卦道袍、鹤发童颜的老道人,正手持蒲扇,对着一尊紫金八卦炉扇风,炉中火焰跳跃,隐有异香传出。
正是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
“弟子哪吒,拜见师父!”
哪吒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太乙真人放下蒲扇,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笑容:“好徒弟,你不在天庭领赏庆功,怎地跑到为师这里来了?
莫不是又闯了什么祸,来为师这儿避难?”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似乎对哪吒的突然到访并不意外。
哪吒却笑不出来,他抬头看着师父,神情凝重:“师父,弟子此来,确有要事相求。
弟子的身体……似乎出了些问题。”
“哦?”
太乙真人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目光落在哪吒身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问道:“出了何事?
可是与北俱芦洲妖邪争斗时受了伤?”
“并非外伤。”
哪吒摇了摇头,将方才在凌霄宝殿庆功宴上,以及刚刚在自己府中再次剧痛发作,以及内视发现莲心异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详细禀报给了太乙真人。
待哪吒说完,太乙真人才缓缓开口:“吒儿,你且放松心神,让为师为你探查一番。”
哪吒依言,收敛心神,任由师父伸出手指,搭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一股温和醇厚的仙力,缓缓透入哪吒体内,沿着他的经脉流转,最终汇聚向他的胸口莲心之处。
片刻之后,太乙真人收回手指,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沉吟不语。
哪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问道:“师父,如何?
可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