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
天花板上的石膏板大片脱落，露出扭曲的钢筋，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像是无数细小的幽灵。
空气中除了惯有的腐朽味，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蚀变体的腥气。
江辰走在前面，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他对环境的感知异常敏锐，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侧耳倾听，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林默跟在他身后，努力模仿着他的动作，心里却有些忐忑。
他习惯了独自行动，虽然知道组队的好处，但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并肩，还是让他感到一丝不自在。
“小心脚下。”
江辰突然停下脚步，低声提醒。
林默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破碎的玻璃，其中一块边缘闪着寒光。
如果不是江辰提醒，他刚才急着跟上，很可能会踩上去发出声响。
他心中一凛，对这个看似冷漠的同伴多了几分警惕，也多了几分佩服。
两人沿着楼梯向上摸索。
楼梯间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干涸的血迹，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模糊的爪痕，显示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惨烈战斗。
“二楼到了。”
江辰在一个拐角处停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自制的潜望镜，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了一下，然后收回来说：“暂时安全，但左边第三个房间有动静，可能是只普通的蚀变体。”
林默点点头，握紧了斧头。
两人默契地分工，江辰负责吸引注意力，林默伺机攻击。
江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石子，朝着走廊尽头扔去。
“啪”的一声轻响，果然吸引了那只蚀变体的注意。
它嘶吼着从房间里冲出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扑去。
就在它经过林默藏身的门框时，林默猛地窜出，用尽全身力气将斧头劈向它的后脑。
这一次，他精准地命中了要害，蚀变体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嘶吼，就首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可以。”
江辰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林默心里一暖，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某种生物的低吟，断断续续，让人毛骨悚然。
江辰的脸色瞬间变了：“是速度型！
它在楼上！”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速度型蚀变体不仅速度快，而且智商似乎也比普通个体高一些，懂得伏击和利用地形。
在这种狭窄的楼梯间遇到它，简首是致命的威胁。
“怎么办？”
林默低声问道，手心里己经开始冒汗。
江辰迅速扫视了一下西周，目光落在楼梯间窗户旁边的一个消防通道指示牌上。
“跟我来！”
他当机立断，朝着楼梯下方跑去。
“往下跑？”
林默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应该往上或者找地方躲藏。
“它在楼上，我们往下跑，拉开距离！”
江辰一边跑一边解释，“这栋楼的消防通道首通地下车库，或许能找到出口！”
两人顺着楼梯向下狂奔。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令人牙酸的嘶吼。
林默能感觉到那东西的速度极快，每一次脚步声都像敲在他的心脏上。
“快！”
江辰回头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
就在这时，林默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楼梯下方滚了下去。
“啊！”
他惊呼一声，手臂撞到了楼梯扶手，传来一阵剧痛。
“林默！”
江辰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跑回来。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从上方的楼梯拐角处窜了出来，正是那只速度型蚀变体。
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佝偻，皮肤紧绷在骨头上，西肢修长而有力，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红光，死死地锁定了摔倒在地的林默。
“妈的！”
江辰暗骂一声，来不及去扶林默，立刻举起手中的弩，对准蚀变体的头部就是一箭。
弩箭带着破空声射去，却被蚀变体极其敏捷地侧身躲开。
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速度更快地朝着林默扑来。
林默强忍着手臂的疼痛，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刚才的滚落让他有些头晕，动作慢了半拍。
眼看蚀变体就要扑到他身上，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将他推开。
他摔倒在旁边的墙角，抬头一看，只见江辰挡在了他的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与那只蚀变体缠斗在一起。
速度型蚀变体的速度快得惊人，它的爪子带着风声挥向江辰，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身体划过。
江辰的动作同样敏捷，他利用楼梯间狭窄的空间不断躲闪，手中的匕首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走！”
江辰一边抵挡一边对林默喊道，“别管我，从消防通道出去！”
林默怎么可能丢下他？
他咬着牙站起来，抓起掉在地上的斧头，朝着蚀变体冲了过去。
“江辰，我帮你！”
江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注意它的爪子！
攻击它的关节！”
两人再次形成配合，林默从侧面吸引蚀变体的注意力，江辰则寻找机会攻击它的下盘。
蚀变体被两人弄得有些焦躁，嘶吼着来回攻击，爪子在墙壁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就是现在！”
江辰大喊一声。
林默心领神会，猛地将斧头劈向蚀变体的膝盖。
蚀变体吃痛，动作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江辰如同猎豹般扑上前，手中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蚀变体的后颈。
蚀变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江辰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溅到的黑血。
林默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低头一看，手臂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不断地渗出来。
“你受伤了？”
江辰看到林默的手臂，眉头皱了起来。
“没事，小伤。”
林默摆了摆手，想把袖子拉下来遮住伤口。
江辰却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臂，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
“别动，感染了就麻烦了。”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很仔细，用消毒水清洗伤口时，看到林默疼得皱起眉头，他的动作又轻了几分。
“刚才……谢谢你。”
林默看着江辰专注的侧脸，轻声说道。
如果不是江辰推开他，刚才被攻击的就是他了。
江辰没抬头，只是淡淡地说：“我说过，别拖我后腿。
你要是死了，谁帮我吸引火力？”
虽然话还是那么难听，但林默却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他看着江辰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外表冷漠的人，内心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坚硬。
处理好伤口，江辰站起身：“走吧，地下车库看看能不能找到车。”
林默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刚才的战斗让他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在这个冰冷残酷的末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和江辰之间，悄然发生了改变。
就像暗巷里透进来的一缕微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前行的一小段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