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南郊废弃仓库区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
陈庆蜷在半人高的铁皮后面，手机镜头死死锁住三十米外的身影。
张涛——那个声称要抓老婆出轨的客户丈夫口中"每周三必去酒吧鬼混"的销售经理，此刻正站在仓库破门边，跟个扎高马尾的女人说话。
女人背对着陈庆，但从轮廓看最多二十岁，比张涛小了整十岁。
"咔嚓。
"陈庆拇指刚按下拍照键，后颈突然窜起凉意。
是风声。
他在地下拳场混了五年，早把"危险预警"刻进骨头里。
几乎同一时间，左侧三米外传来鞋底碾过碎砖的轻响。
陈庆没抬头，指尖在墙缝里抠住凸起的水泥块，假装慌乱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啪！
"一只套着黑色皮手套的手重重拍在他刚才的位置，墙皮簌簌往下掉。
陈庆借着踉跄的势头滚进墙角，这才看清围过来的三个人：两个穿黑夹克，一个穿工装裤，腰间都鼓着块——不是匕首就是短棍。
"兄弟，识相的把手机交出来。
"黑夹克领头的歪了歪头，路灯在他耳骨钉上晃出冷光，"省得吃苦头。
"陈庆缩着肩膀把手机往兜里塞，指节却悄悄抵住后腰。
他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左边那个频率快，应该是新手；中间领头的呼吸绵长，练过；右边的...脚步落地时膝盖微屈，是练过擒拿手的。
"我就是个拍婚外情的..."他故意结巴，"你们...你们认错人了吧？
""少废话！
"右边的工装裤突然扑过来，手臂成钳状要锁他脖子。
陈庆等的就是这个动作——对方重心前倾的瞬间，他脚尖在墙上一蹬，整个人像块被弹出去的石子，擦着工装裤的胳膊翻上半人高的矮墙。
风声在耳边炸响。
陈庆闭了闭眼，十米内的气流变化在脑海里清晰成图：领头的黑夹克往左边绕，左边的新手举着短棍砸向他脚踝。
他反手撑住墙沿，右腿扫出一个圆弧，精准点中左边新手的膝窝。
"咔！
"骨头错位的脆响混着惨叫。
陈庆借着反作用力翻下地，左手成刀砍在黑夹克的喉结上。
最后那个工装裤己经掏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眉心——他却笑了。
化劲巅峰的感知里，对方扣扳机的手指还在发抖。
陈庆屈指一弹，不知何时摸在手里的水泥块精准砸中工装裤手腕。
枪"当啷"掉在地上，他顺势一脚勾住枪管，脚尖发力，那把枪划出抛物线，"扑通"掉进五米外的护城河。
"下次...别找错人了。
"陈庆拍了拍裤腿，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
三个袭击者倒在地上哼哼，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你根本没拍到重点！
"晨光透过星火侦探社的破窗户，照在客户丈夫涨红的脸上。
陈庆把手机推过去，屏幕里张涛和高马尾女子的照片清晰得连女子耳坠都能看清："张涛昨晚十一点二十到十二点在南郊仓库见的人，这是全部影像。
""那是他亲妹妹！
"客户丈夫拍桌，"我要的是那个狐狸精！
上周三他在帝豪酒店开的房，监控里那女的戴帽子口罩，你说能查到正脸！
"陈庆挑眉。
他昨天翻遍张涛的行车记录仪、聊天记录，确实没发现其他可疑女性。
但客户突然变卦..."您上周三委托时，没提过酒店监控的事。
"他声音平淡，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那里有道极浅的划痕，是昨晚翻墙时蹭的。
客户丈夫骂骂咧咧摔门走了。
前台林婉儿探出头，手里攥着保温杯："庆哥，李队的电话，说南郊仓库区死人了，让你赶紧去市立医院。
"尸检室的冷气机嗡鸣。
陈庆推开门时，正看见穿白大褂的女人弯腰检查尸体。
她后颈碎发被发带别住，眼尾微微上挑，即便戴着橡胶手套，动作也像在雕琢艺术品。
"陈庆？
"女人没回头，"李副队说你昨晚在仓库区。
""王芳？
"陈庆记得李老头提过，市立医院最年轻的首席法医，"死者指甲缝有金属碎屑。
"女人终于首起身子，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你怎么知道？
""昨晚蹲点时，仓库外墙刷了新油漆。
"陈庆指了指死者右手，"他指甲里的红色粉末，和墙皮成分一样。
但墙上有抓痕，说明他挣扎时抓的是金属——仓库东边有排生锈的铁皮柜，边角有新鲜刮擦。
"王芳扯下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死亡时间比家属说的早两小时。
"她翻开尸检报告，"尸僵程度、角膜浑浊度都对得上。
"陈庆盯着死者手腕。
那里有道淡紫色勒痕，像是被细铁丝之类的东西捆过。
"死者叫周正，江城珠宝展的安保顾问。
"门口突然响起李老头的声音。
这位五十岁的刑警队长顶着个板寸，手里捏着烟却没点，"昨天展会丢了枚翡翠扳指，价值八百万。
周正负责监控室，今早被保洁发现死在仓库区——巧了不是？
你昨晚刚在那蹲点。
"陈庆没接话。
他想起昨晚袭击者腰间的鼓包，想起客户突然变卦的委托，想起周正指甲里的金属碎屑。
手机在兜里震动。
林婉儿的语音消息："庆哥！
珠宝展主办方来电话了，说听说星火侦探社有位特别能查的，想请咱们协助调查失窃案..."陈庆望着王芳桌上的尸检报告，窗外的阳光穿过她白大褂的袖口，在地面投下一片淡蓝的影子。
他摸出手机，按下回拨键。
"告诉他们...我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