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雪落在吴邪的睫毛上,化作细小的水珠。
他裹紧羽绒服,望着青铜门前翻涌的白雾,掌心还残留着十年前触碰过的冰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时,他看见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吴山居有客,携半卷帛书寻故人。
返程的高铁上,吴邪反复摩挲着那条短信。
"故人"二字像根细针扎进心脏,他不禁想起张起灵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想起潘子最后一声枪响,想起那些永远埋在地下的秘密。
车窗外的雪景飞速后退,他摸出背包里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个扭曲的人面图腾——那是他在格尔木疗养院废墟里拓印的,与三叔笔记中"它"的标记如出一辙。
凌晨三点的吴山居静得可怕,檐角挂着的冰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吴邪推开门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香味。
堂屋的八仙桌上点着一支白烛,光影里坐着个穿藏青色中式长衫的男人,袖口绣着褪色的云纹,手里捧着本线装书,书页间夹着半截泛黄的帛书。
"吴老板。
"男人抬头,指尖轻叩桌面,烛火随之晃了晃,映出他眉骨处一道细长的疤痕,"久闻西泠印社吴小佛爷的名号,在下苏妄言,专程从敦煌来。
"吴邪挑眉,目光落在那半截帛书上。
帛书边缘焦黑,隐约能看见用朱砂写的古篆:...昆仑之墟,有玉门关,门内藏... 这字体风格竟与鲁殇王墓里的帛书如出一辙。
"苏先生深夜造访,恐怕不只是来喝茶的。
"他拉过椅子坐下,顺手摸出烟盒。
苏妄言指尖划过帛书残片,烛火突然爆出个灯花,在他眼底投下暗红的影子:"二十年前,我师父在罗布泊捡到这半截帛书,上面记着云深不知处的入口。
三个月前,师父死于心衰,临终前让我来找吴邪——说只有你能看懂这上面的密码。
""密码?
"吴邪挑眉,突然注意到苏妄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青铜戒指,戒面刻着个旋转的太极图,与张家古楼里的机关纹路相似,"你师父是?
""无门关弟子,江湖人称墨瞎子。
"苏妄言摘下戒指,放在桌上滚动,青铜表面映出吴邪微变的脸色,"不过他说,真正的无门关早己消失,剩下的不过是些守着旧梦的疯子。
"吴邪的手指猛地攥紧烟盒。
"墨瞎子"这个名号他听过,那是十年前在巴乃雨林里,张起灵提到过的"indsight",擅长易容和破局的奇人。
他伸手拿起戒指,触感冰凉,戒圈内侧刻着极小的字:见此戒如见故人,可启青铜第三重。
"第三重?
"吴邪抬头,窗外突然刮起狂风,雪粒子砸在窗纸上沙沙作响,"青铜门的机关...你师父到底知道什么?
"苏妄言突然起身,推开窗户。
雪光中,三条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墙头,落地时带起无声的劲气。
为首之人蒙着面,手里提着柄缠着黑布的刀,刀刃出鞘三寸,泛着幽蓝的光。
"他们来了。
"苏妄言反手甩出三枚铜钱,叮当声中,烛火应声而灭。
吴邪在黑暗中摸到腰间的匕首,却听见苏妄言在耳边低语:"跟着我,别回头。
"下一秒,他被拽着撞破后窗,落入漫天飞雪里。
两人在青石板路上狂奔,身后的追兵脚步声极轻,却透着股狠厉。
吴邪瞥见苏妄言长衫下摆翻飞,露出半截绑在小腿上的牛皮卷轴,卷轴边缘绣着朵六瓣雪花——那是他在镜儿宫壁画上见过的"雪域之花",传说中能指引通往香巴拉的路。
"往左!
"苏妄言突然拽住他,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尽头是堵年久失修的砖墙,墙根处有个半人高的树洞。
吴邪刚钻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利刃入肉的闷响。
他转身时,看见苏妄言捂着肩膀,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却还在笑:"吴老板,看来咱们的缘分,得从血里开始结了。
"墙外人影逼近,吴邪摸出打火机,照亮树洞深处。
石壁上刻着个熟悉的符号——正是他笔记本里的人面图腾。
苏妄言凑近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古西王母国的标记,怎么会在杭州?
"打火机的火苗突然熄灭,黑暗中,吴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苏妄言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沉香味,混着血腥气,莫名让人安心。
远处传来警笛声,追兵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你师父说的云深不知处..."吴邪轻声开口,"可能不是个地方。
""哦?
"苏妄言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又透着疲惫。
"是个局。
"吴邪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芒照亮苏妄言苍白的脸,以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而且,我们己经入局了。
"雪越下越大,吴山居的烛火重新亮起时,八仙桌上的帛书残片不翼而飞,只剩下那枚青铜戒指在烛泪里泛着微光。
窗外的雪地上,留着三串脚印——两串向前,一串向后,却在拐角处突然消失,仿佛被风雪吞噬了一般。
吴邪望着窗外的雪景,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多了行字:苏妄言,无门关后人,墨瞎子弟子,持有青铜戒指与西王母国符号,其背后势力未知。
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会带来新的希望,还是更深的深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十年前那场未完结的局,终于又开始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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