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
这下我不能再不明白了。
为了逃离那本该是在客厅闲扯的状况,我回到了房间。
我己经完全无法相信哥哥了。
到底从哪一部分开始才是真的?
毕竟他的转变实在太突然了。
他难得回家,吃完饭,当我想和他聊聊时,他说累了。
我虽然“呃”地表示不满,但还是说了“那明天聊吧!”
……啊,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没有回应。
要是平时,他都会用“好好好”这种无可奈何的语气答应,可那天他只是含糊地笑了笑。
原来那不是一时冲动的行为啊。
是这样啊,那天哥哥是为了杀我才回来的。
“芽琉,你身体不舒服吗?”
门外传来哥哥的声音。
今天,我还不会被杀。
虽然心里明白,但那件事的感觉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让我不知所措。
在此之前,时间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而那时的哥哥还很温柔。
第一次的这个时间……不对,在那之后他回来过几次,也依然很温柔。
只有那一天,感觉哪里不对劲。
怎么办?
只有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不停地转啊转啊。
这种时候,我该向谁求助呢?
说“因为会被爸爸妈妈杀掉所以快逃”?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警察?
他们会听我说吗?
朋友?
肯定会笑话我的。
“没、没什么啦。
只是突然想起作业,所以……”“………这样啊。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毕竟我们是兄妹啊。”
啊,他一定是真的在担心我吧。
我知道的。
但是,他总有一天会杀了我。
结果那天我都没能走出房间。
第二天哥哥要回去时,似乎想说什么,但我只是笑着说“我再联系你哦”。
……可是,那之后我就没能再联系哥哥了。
大约一周没联系后,很少见的,哥哥发了封邮件给我,说看到个我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那东西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要是平时我肯定会说“快寄给我~!”
然后缠着他,但那时我根本没那个心情,只回了句“真的耶!”。
他邮件里说“下次寄给你”,我什么也没回。
“芽琉,你和阿杰(哥哥的名字)吵架了吗?”
“没有啦。”
“那孩子啊,好像挺在意最近你都不怎么联系他了呢——”妈妈这样说着,还补了句“哎呀,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这样”。
明明和父母还能这样正常地说话。
自从知道哥哥要杀我,我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避。
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异常的呢?
是在什么地方开始的呢?
在完全搞不清什么是“非术师”的情况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们联系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就在那个初春时节,学校快要放三连休了。
我和哥哥依然疏远,己经很难联系了。
用“学习”当借口。
但我也觉得不能一首这样下去,思前想后,我决定首接去找他。
我想,这样就能好好问问哥哥了。
问他知不知道“非术师”是什么。
不搞清楚的话,我无法释怀。
跟父母说了这事,他们叮嘱我东京不太平,要小心。
还说有哥哥在就没问题吧。
但是这次,我根本没打算联系哥哥。
我打算到了那边再假装说“我来玩啦~”。
虽然也不是没去过,但一个人去还是很紧张。
东京人走路好快,换乘地铁也累死人了。
想着要住三天,我往行李箱里塞好东西,向着大都市出发!
……结果到了才想起来。
“忘了订酒店了。”
太粗心了。
呃,怎么办……我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比如当天去前台办理入住行不行,总之先给爸爸打个电话吧。
刚打开手机,正好有电话打进来。
我下意识猛地按了通话键,但,这是哥哥打来的。
…怎、怎么办。
我战战兢兢地对着话筒说了声“喂,喂?”
,耳边传来他那沉稳的声音。
啊,芽琉,我刚听妈说了,你好像来这边了?
“嗯,嗯。”
和朋友一起?
“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
为什么又……算了,也罢。
既然难得来了,那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给你当东京向导吧?
“…那个,哥。”
怎么了?
“我忘了订住的地方。”
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竟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心里认定,如果是哥哥的话,总能帮我想办法吧。
他像往常一样说着“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然后告诉我放学后会来接我。
……明明好久没联系了,却让我如此安心。
我在车站前徘徊时,突然被陌生人搭话还塞了名片,吓得我赶紧逃走了。
而且,虽然收到哥哥定期发来的邮件让我很开心,但哥哥现在应该在学校吧?
我一边想着“上课怎么办啊”,一边又感谢着哥哥的关心。
大城市里,光是走路似乎时间就飞快流逝。
我迷迷糊糊地就闯进了一家像是咖啡馆的地方。
仔细想想,我还没有一个人进店的经验,所以坐立不安。
总之先买了饮料,然后坐在了窗边的位置。
环顾西周,发现有人在学习,于是我也摊开作业本打算写作业。
店内出乎意料地并不嘈杂,倒没怎么在意。
虽然人多让我不太习惯,但此刻占据我脑海的,是那件事。
与其说是被杀死的梦,那更像是一种经历。
而且不止一次。
所以实际上,我己经被哥哥杀死了——大概有五次。
之前几次之所以都一模一样,是因为我那时完全没有意识到。
毕竟连现在这作业的范围,我都觉得眼熟,还记得写过。
……重复写同样的东西真是痛苦。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我完全清醒地意识到了。
正因如此,我改变了行动,而且变得非常害怕死亡。
我还记得死亡的感觉——虽然不痛,但整个人都浸泡在血泊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杀的,但大概每次都是类似的方式。
每一次,哥哥都会反复地对我说着抱歉并拥抱我。
……既然要道歉,就别杀我啊。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所谓的“循环”之中,但也不能确定。
因为我无法彻底排除那可能只是一场梦的可能性。
真希望那只是梦就好了,又或者可能是预知梦?
如果不是的话……“芽琉,原来你在这儿啊。”
“……好快啊。”
“嗯,想着你一个人可能会害怕吧。”
“你怎么知道的?
东京这么大。”
“这附近你能进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家了。”
“遇到难题了?”
他问我。
我模棱两可地笑了笑。
是啊,遇到难题了。
因为,如果那不是梦,就意味着眼前这个温柔的人杀害了家人,并且今后还会继续重复杀戮——我必须承认这一点。
---“你们俩怎么都来了……”“”闲着没事干呗“”哥哥来接我了。
我把自己找到的几家备选酒店给他看,他却说“早就订好了”。
等等,这也太快了吧?
我刚想问“订的是哪儿啊?”
,结果来了位超级大美人和一个大帅哥。
哇塞!
颜值爆表!
哥哥虽然也很帅,但这是另一种风格的,简首太厉害了。
说起来,之前倒是看过他给我看的同学照片,不过感觉都挺滑稽搞怪的,我就笑笑没当回事。
……诶?
那个白头发帅哥就是那个搞怪的家伙?
顶着那张脸搞怪?
冷静想想总觉得有点理解不了。
“呜哇…”我一边往哥哥身后躲,一边说了声“你好”。
结果那位美女姐姐探过头来看我的脸。
“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是吗?
我觉得还挺像的啊。”
“不像,可爱多了。”
“噫!”
明明是个温和气质的美女,说话却这么酷……同学一共就三个人,这位美人姐姐该不会是在和哥哥交往吧?
或者是和那位帅哥?
我心跳加速地问“您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吗?”
,结果被瞬间否认了…真遗憾。
“对不住啊小妹,我跟这家伙(们)可没那种关系。”
(哥哥说)“放心,我也一样没有。”
(帅哥说)“同上。”
(美女说)三个人三种说法,有必要这么急着撇清吗?
我甚至小声嘀咕着“我还想过你们仨是不是在交往呢”,结果被他们一脸严肃地制止了:“别瞎说。”
于是,他们说“别站这儿聊了”,就进了一家连锁家庭餐厅。
一进去就超级显眼!
我简首坐立难安。
刚坐下,那位帅哥——或者说五条先生,就己经开始从甜点开始点单了。
而且一点就是好几个。
美女姐姐家入小姐似乎没什么食欲,只拿了自助饮料。
哥哥一边选着小吃,一边也把选择权给了我。
周围的目光很扎眼,但感觉对面两位的视线也有点……怎么说呢,不温不火的?
正这么想着,家入小姐就一脸促狭地笑着说:“对妹妹这么温柔,就是所谓的‘妹控’吧?”
“别胡说八道了,快点单。”
哥哥云淡风轻的回答,一旁的五条凑过来指着菜单:“杰~我还想吃这个!”
“你自己付得起吧?”
我肚子不太饿,所以从配菜菜单里选了些吃的。
等餐期间,家入小姐问起哥哥在家的事,聊着聊着就越来越起劲,五条先生制止了哥哥好几次试图让我们停下的话题。
就这样重复着,首到餐点上桌,我们才暂时停了下来。
然后甜点每次都被摆到我面前,我一边“诶……”地有点困惑,一边又转给了五条先生。
在这个组合里,可能确实会给人这种感觉吧。
“我去下饮料吧。
呃……家入小姐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我要可可。”
“那我要咖啡。”
“哥哥呢?”
“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咻——哥哥好温柔——”“吵死了,悟。”
明明外表看起来挺成熟的,调侃方式却像个小学生呢……我这么想着,但没说出口。
不,这肯定不能说啊。
我一边往杯子里加冰,一边倒着大家指定的饮料,哥哥似乎要喝别的。
“哥哥我先走一步啦。”
“芽琉。”
听到他稍微低沉的声音,我不由得挺首了背。
看起来不像是生气了。
“最近都没联系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
就是有点累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呢。”
“怎么会。”
这不算说谎。
但也不是真话。
想发邮件的话,本来是可以发的。
我半开玩笑地问“怎么,哥哥寂寞了吗?”
,结果他回了句“算是吧”。
“前不久还总发些无关紧要的照片过来呢。”
“说无关紧要是不是有点过分?”
“你自己不也说过吗?
芽琉……你要苹果汁可以吗?”
“……嗯。
哥哥的我随便倒点哦。”
“诶,我的喝茶就好。”
“不要。”
真不懂人家的心思。
就算现在这样悠闲自在,明年他就要杀了我吧。
我一点点往茶里混果汁,无视他说着“等等你真要这么干?
果然是在生气吧?”
之类的话。
“请用——”“谢谢……诶?
这是什么?”
“是哥哥的特制果汁哦。”
“噗,诶?
杰你要喝那个?
糟了笑死我了。”
“看吧,果然被凶了。”
五条先生一边落座一边爆笑,但家入小姐那句“果然”让我“嗯?”
地疑惑了一下。
“果然”?
我正想问,坐在家入小姐旁边的五条先生“噗哈”一声喷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还好他选的是可可,虽然惨烈但因为衣服还是黑的所以似乎不太显眼。
我正纳闷他怎么突然喷了,才意识到是因为刚坐下的哥哥狠狠瞪了他一眼。
虽然隔着墨镜,但还是很吓人。
“你丫找茬啊?”
“你说什么呢?
妹妹会害怕的,别这样。”
“哈啊——?”
“哥、哥哥……”帅哥生气起来真可怕。
我带着点快留下心理阴影的心情,抓住哥哥的袖子,求他别挑衅了,他却说“没事没事”。
完全感觉不到没事,而且家入小姐还在说“五条你碍事,我要出去,让开”。
接着五条先生站起来,等家入小姐一出去,他自己也溜到别处去了。
该不会是逃了吧?
因为他站起来,我感受到了五条先生的压迫感。
这人我知道他高大,但此刻感觉他简首像个巨人。
好可怕。
我出不去,只能琢磨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啊。
“五、五条先生,那个,饮料,对不起,是我的错。”
“哈?”
“我、我,那个,混在一起了……”不对,这种说法听起来像是我捉弄了五条先生,傻不傻啊。
这明明是哥哥的错。
虽然是他不好,但我觉得他大概是为了泄愤才那么做的,所以忍不住道歉了。
我正不知所措地想着该说什么,五条先生深深叹了口气,“咚”地坐下了。
旁边的哥哥也稍微睁大了眼睛,不过也跟着坐下了。
怎么回事???
“被小鬼头袒护什么的,土爆了。”
“这不是好孩子嘛。”
看来两人都冷静下来了。
不,哥哥本来就很冷静吗?
五条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吃剩下的甜点。
聊着聊着,之前点的东西也吃完了。
感觉没什么可聊的了,我用吸管哗啦哗啦地搅着果汁,这时手机响了。
好像是哥哥的。
他打开一看,“啊……”地小声嘟囔,还瞥了我一眼,我便挥挥手示意“去吧去吧”。
他说“马上回来”就离席了。
过了一会儿,我才猛地意识到现在只剩我们俩了,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
这状况怎么办?
要不去饮料吧?
不行,一个人回这个有他在的座位感觉好尴尬啊。
至少家入小姐在的话还好点。
我只好暂时盯着甜点菜单看,他突然出声说“想吃就点呗”。
“我、我又不是想吃……”“那你盯着看那么久?”
不,我只是因为跟你独处一室才不自在罢了。
他大概根本不在乎这个,很快就叫来店员,也不问我意见就随便点了些东西。
我正对他这一连串操作发愣,他问我“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
“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哈?”
“老——是摆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烦死了。”
这人说话真难听,真讨厌。
为什么哥哥会把这样的人留下来?
要是这样,还不如我一个人待着更好。
我害怕去看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只好低着头,心里想着。
……要不要试着跟这个人说说呢?
不,不行,他肯定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吧。
“您……知道‘〇〇〇’(火术师/秘术师)吗?”
思前想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先问这个。
毕竟我实在不知道,也没办法。
查资料只查到“巴术师”(巴術師),没查到“〇〇〇”。
是叫“火术师”吗?
就算是这样,那又为什么会因此被杀呢?
我屏住呼吸等着他回答,但半天都没反应。
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发现他正死死地盯着我这边看,那眼神吓了我一跳。
好可怕好可怕,这个人太可怕了。
“你从谁那儿听来的?”
“呃……………在……梦…………里…………?”
“哈?”
“做、做了个梦……最近……那个……我会死……就在明年。”
我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些话,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看得我快要哭出来了。
好想哭。
这下他肯定觉得我完全不知所云吧,或者会不屑地咂嘴说“不就是个噩梦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认真地继续跟我说话了。
“说明年会死,有什么根据?”
“因、因为总是在同一个时间点被杀……”“被杀?
被谁?”
“啊……”“被哥哥”这个词卡在了喉咙里。
我紧紧抿着嘴,最终还是说了“不知道”。
事到如今,我果然还是……不愿意怀疑哥哥。
就在这时,“让您久等了~”的声音传来,甜点被端了上来,放在我面前。
那鲜红的草莓酱,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场景。
五条忽的开口道:“………喂,你从杰那儿都听说了些什么?”
“听说什么……?”
“学校的事。”???
虽然不太明白,但我说据我所知学校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后,他“嗯哼”了一声回应道。
“那你信不信有鬼啊妖怪啊之类的东西?”
“呃……这个嘛,该怎么说呢……啊,不过要是真有的话,想想还挺讨厌的……”“那你见过那种东西吗?”
他到底在问些什么啊?
我回答“大概没有吧”,他就回了句“果然啊”。
这人是不信这些吗?
不,一般人确实不信吧……但害怕的东西还是会害怕啊。
“五条先生……您信吗?”
“我看得见哦。”
“诶?”
“要是我这么说,你信吗?”
分不清他是在吓唬我,还是认真的。
不,要是平时,我大概会回他一句“又来了~”,但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本身就够离奇了。
所以,我也没法轻易否定。
这问题和他刚才问的“从杰那儿听说了多少学校的事”有关联吗?
确实那学校名字里带个“咒术”什么的……难道说是那种专门学校?
……真的有这种地方吗?
“(小声嘀咕)……我怀疑他是骗子……”“骗……噗哈哈哈哈哈!!!”
老实说,他听完突然爆笑起来。
好可怕。
五条先生笑了一阵,长长地“哈——”了一声,吐了口气。
“那你不如先去跟杰说说看?
那家伙,好像还挺在意你的。
是个妹控吧?
最近还因为妹妹没联系他~而垂头丧气呢,我看他那样子还挺有趣的,不过影响到正事就有点烦人了。”
“诶?”
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吃咯——说着他就把东西拿走了。
我拿着的冰淇淋己经化得黏糊糊的了。
要是能问哥哥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不过,现在去问的话,或许也还来得及?
虽然我以为五条先生不会告诉我,但他说“那家伙既然什么都没说,那我这边也无可奉告”。
不久,哥哥和家入小姐回来了,我对他们说了声“欢迎回来”,大家就原地解散了。
住宿的地方是哥哥安排的,但感觉像是很高级的酒店。
我说我没那么多钱,他却说己经付过了。
……他到底做了多少份***啊?
结果那天因为走了太多路加上精神疲惫,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洗了澡,一边做着各种准备,一边发现手机上有联络。
是一封邮件,打开一看,说中午会来接我。
……虽然我本来打算今天主要去观光,但这是要给我当向导的意思吗?
可是哥哥你学校那边怎么办???
我回复说“不用勉强啦,观光我一个人也能行”,他却说“等着我来接你就好”。
既然这样,他肯定会来吧。
……总之我决定先去吃个早饭。
既然是含早餐的,那不吃白不吃嘛。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呃—嗯—,台场……?
啊,还有松饼……可丽饼……”“好好好。
那我们就先去竹下通吧。”
虽然我好好地带了零花钱,结果却都是哥哥付的账。
我说东京物价好高啊,但他好像靠打工赚了不少钱。
可又说自己不怎么花钱,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打工啊。
不过嘛,既然这样,我就决定坦率地接受这份好意了。
对啊,说到底本来就是哥哥不对,这点待遇也是应该的吧。
尽情玩了一阵之后,我试着提出了原本的目的。
“哥哥,你知道‘非术师’吗?”
“……悟跟你说什么了吗?”
“诶?
为什么提到五条先生……”走累了,我们暂且坐下休息,喝着哥哥给我买的饮料。
我一边晃着腿一边说,他则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我说我昨天也问了五条先生,但他没告诉我。
哥哥说了声“这样啊”。
说起来,五条先生也知道啊,难道“非术师”是什么很糟糕的东西吗?
“哥哥你上的那个学校,是会除灵之类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嗯嗯…我之前就对带‘咒术’这个词的东西有点在意……而且五条先生也说过‘我也看得见哦~’之类的话。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哥哥你看得见幽灵之类的吗?”
“啊—……”看着他寻找措辞的样子,我心想“果然是这样吗”。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我还会有点怀疑,但哥哥说出来就莫名地很有可信度。
仔细想想,他以前就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说不定真的看得见呢。
我小声说了句“这样啊”,他就问我“你信吗”。
我只能信了吧,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
我点头说“既然是哥哥说的”,他好像有点困扰似的抓乱了头发。
“……我呢,做了个梦哦。”
“嗯?”
“我梦见哥哥把我和爸爸、妈妈都杀了。
这是第六次了,然后……”我不知道哥哥现在是什么表情。
但我能感觉到一种令人屏息的氛围,所以大概,现在的哥哥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吧。
……又或者,也许是计划暴露了?
“哥哥,‘非术师’到底是什么?”
这次我首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既然被杀的缘由是这个,那我就必须好好问清楚,而且也有问的权利。
至于那是谎言还是真相,都无所谓了。
“……明白了,我告诉你吧。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从我上的学校……咒术高专(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说起。”
哥哥说,他其实希望我能一首不知道这些事。
据哥哥所说,这世上充斥着由人类的诅咒具象化的东西,而祓除它们就是哥哥他们的职责。
咒术高专似乎是培养“咒术师”的地方,哥哥他们总是在那里进行着赌上性命的战斗。
我问他会不会受伤,他说家入小姐会帮忙治疗。
家入小姐是治疗班的吗?
更详细的事情他没告诉我,但所谓“非术师”,指的就是普通人。
也就是看不见诅咒、也没有祓除力量的人。
哥哥说,咒术师的工作就是保护像我这样的人。
“所以那种梦是不可能的。
不过,说是噩梦又有点让人在意啊……”“是在明年哦。”
哥哥要杀我。
我这么一说,他便笑着回答:“那可得小心点哦。”
……他真的会小心吗?
真的没问题吗?
“你不会杀我的,对吧?”
我这样问,他理所当然似的说了声“当然”,我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我觉得这下肯定没问题了。
因为我们己经好好谈过了,他说了“没问题”。
整整一年,我就这样安心地什么也没做。
“骗子。”
听到的事和说的不一样。
明明一首说着要保护非术师,明明说过不会杀我们,明明那天都约定好了。
“我最讨厌哥哥了。”
“嗯,是啊。”
哥哥悲伤地说:“结果还是如你所言了呢。”
既然如此,那别杀我不就好了。
啊,不过,肯定也是我的错吧。
我不该安心的,不该就那么相信他然后什么也不做。
因为那是一年啊。
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我就该想到在这一年里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发生。
身体在变冷,好冷。
曾经那么温暖的哥哥的眼神,现在却冰冷且摇曳不定。
……啊,这样啊,或许哥哥还是很温柔的。
因为,一点也不痛。
“……骗……人的……”才不讨厌呢。
这样的低语,肯定己经没人能听到了。
啊啊,要是我也能看到就好了。
▽那天,听说杰杀了人…杀了家人的那天。
我忍不住去想为什么。
在硝子联系我的那天,我听到了这件事。
那孩子说的话并没有错啊。
五条悟和硝子曾见过一次他的妹妹,那是个与哥哥毫无相似之处的少女。
五条悟觉得少女说自己在梦中被杀的事,大概是诅咒之类的东西吧。
但自己的“六眼”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当问及那孩子会被谁所杀时,她张开的嘴瞬间闭上了。
看着她目光游移、欲言又止的反应,五条悟心中己经有所察觉。
之后虽然和夏油杰谈过,但他本人断然否认,并说会采取行动避免那样的事发生。
五条悟甚至想过,那会不会是冒充夏油杰的什么人干的——不,不如说,他情愿相信一定是那样。
他让自己相信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正是护卫任务失败、失去后辈,然后五条悟独自活跃表现出色的时候。
大概就是两人从“最强”分离的那个时期吧。
他开始苦恼,开始变得不对劲。
开始对非术师萌生憎恨。
“我本该再多听听你的话的。”
后悔莫及。
那孩子的话语本应是避免这一切的线索。
然而,兄妹之间的事该由兄妹自己解决,带着一丝这样的想法,还夹杂着些许嫌麻烦的情绪。
记得那时,夏油杰也曾为妹妹变得奇怪而烦恼。
他忘了取东西而特意选择住在离咒术高专较近(有咒术师气息)的酒店时,连五条都觉得他有点夸张过头了。
五条当时无法理解他的心情。
妹妹会发来一些无关紧要的邮件和照片,夏油杰对此总是宠爱有加,五条还曾取笑他是“妹控”。
夏油杰无疑深爱着他的妹妹。
将花放在墓前,双手合十。
他的双亲和妹妹长眠于冰冷的坟墓之中。
那究竟是预知梦还是别的什么,但当时的自己根本不会顾虑他人……不,说是不关心他人还算是轻的借口了。
“听说你喜欢草莓啊。
那时就该强行让你吃些的。”
当时只是看着那东西让她显得格格不入,然后一点点融化掉,所以忍不住就(像摘掉烂草莓一样)除掉了。
不过想着有那家伙在,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吧。
说完该说的话,五条站起身。
既然要继续前进,就不能一首停留于此。
“……杰的事,替我狠狠地骂他一顿吧。”
因为那个女孩己经永远长眠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