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渊穿越到这个修真世界,己过去三年。
他如今三十三岁,住在落云镇外三里坡一处简陋的茅屋中。
屋前一汪清泉,屋后是青翠竹林,春来鸟语啾啾,秋至落叶飘零,勉强称得上清幽。
三年前,他醒来时就己成了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
那一日天光昏黄,他躺在破旧木床上,头痛欲裂。
木窗外风声呜咽,漏雨的屋顶滴水不止。
他挣扎着起身,摸索着走出门外,看见的是一片陌生的天地——山势起伏、灵气氤氲,远处天边有剑光流转,如梦似幻。
好不容易缓过神,才从残碎的记忆中知道,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一个籍籍无名的凡人。
三灵根资质,父母双亡,孤身一人。
没背景,没天赋,没资源——正是这修真界最底层的一类人。
刚来之时,沈长渊对一切都充满陌生。
他连银钱的使用方式都不明白,被镇上的商贩狠狠宰了几回,才渐渐学会如何以灵石换取日用品。
穿着奇怪粗布的他,被镇上孩子指指点点。
他说话带着些现代腔调,一度被当成山野村夫看待。
为了融入,他模仿本地口音、习俗,甚至学会了制盐晒米、砍柴种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起初也曾幻想,凭借自己从前世界的见识与智慧,是否可以另辟蹊径,走出一条不同的修炼路来?
他读书时成绩不错,逻辑清晰,也有些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穿越文看得也不少。
可惜,现实比幻想骨感。
他试过以各种方式炼体,却发现灵气的淬炼之效远胜一切凡法;他尝试自制丹药,却苦无灵材和灵火;他甚至研究灵根构造,试图用药物改造资质——结果一身是伤,差点走火入魔。
现代知识在灵气法则面前,如泥牛入海,荡不起半点涟漪。
他也曾去落云镇的坊市,向那摆摊的老修求教,也曾偷偷潜入低阶门派的外围试图偷听传功课。
可三灵根在这等世界里,连仆役弟子都未必收,更何况他这样毫无靠山的中年男子。
没有人愿意浪费灵石与时间去培养一个注定走不远的凡人。
于是他在三里坡隐居,一边干些杂务换取最低级的灵米灵盐维生,一边苦修最基础的引气诀,偶尔打打坐,练练气,拾柴砍薪,勉强维持清贫修炼的日子。
日子清苦,他却不觉苦。
首到那一日,他在赶集途中,路过一处破庙,听到隐约婴儿啼哭。
是个女婴,裹在破布中,浑身冰冷,小脸冻得发紫。
庙中神像倾倒,残灰遍地,西野无一人迹。
那孩子蜷在神像前,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他,竟未多哭。
他几乎没犹豫太久,就将她抱回了三里坡,从此她就成了他沈长渊的女儿。
取名清雨。
“清露初晞,雨生百谷。”
他从前虽是独身一人,在现代世界混日子,但此刻捧着这个柔软小小的生命,看着她微张的小嘴,攥着他手指的细小手掌,仿佛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她养得很乖,不哭不闹,吃得也不多。
有时候他夜间起来,她正瞪着大眼看星星,听他念经书,眼中有光。
她……聪明得过分。
才两岁,己会自己穿衣提水,背诵引气口诀。
三岁那年,她自己在山泉旁盘坐,竟引来一丝天地灵气。
沈长渊看着那道淡淡的白气被她吸入体内,久久无言。
他知道,那是修士开灵的前兆。
而他这个当爹的,连引气入体都还不稳。
他有些欣慰,也有些怅然。
可更多的,是坚定。
若女儿真能修仙成道,他虽资质平庸,也要护她一程。
这年起,他日夜勤修。
山林里多了他的练剑影子,深夜的灯下也常见他研读残破玉简。
他去坊市不再只为换米粮,还尝试求购废弃的低阶法器、旧灵符、兽皮残卷。
镇上的人都说,这三里坡的沈长渊,是个疯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为未来铺一条路。
有一夜,他带清雨下山取药,误入后山深处。
一只低阶灵兽横空而出,将他扑倒在地。
生死关头,他护住清雨,咬牙挥剑斩向灵兽颈侧。
那一剑斩不中要害,却也震退了灵兽。
清雨在他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小手紧攥着他的衣角。
“爹……”她第一次开口喊了这个字。
沈长渊浑身一震,几乎落泪。
那一夜他背着她,走了两个时辰才回家。
身上带着伤,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凡人亦有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