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还是小命重要、小命重要啊!”
欧阳清神色慌张,一边说着,一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用力挣脱了张婶那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与无奈,继续说道:“既然您这儿不留我,那吃您一根黄瓜,总不算过分吧?”
话音未落,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迅速从张婶那微微倾斜的菜篮子里抓起一根顶花带刺的黄瓜。
欧阳清随意地在自己那略显破旧的衣服上抹了几下,那衣服上原本就沾着不少生活的痕迹,此时又多了几道黄瓜划过的水渍。
他也全然不顾这黄瓜上面是否还残留着农药,迫不及待地摘下脸上那有些脏污的口罩,对着黄瓜便是一大口咬了下去。
清脆的“嘎嘣”声瞬间响起,欧阳清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嗯,嘎嘣脆,还是熟悉的黄瓜味。”
“嘿,你这小子,手可真够快的。”
张婶见状,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抬起手,佯装要打欧阳清的样子,嘴里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没个正形。”
然而,她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温和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对欧阳清的熟悉与宠溺。
在这个大院里,大家己经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张婶对欧阳清的脾气秉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这小子平日里嘴巴是臭了一点,说话总是没个遮拦,让人哭笑不得。
可张婶心里清楚,欧阳清这孩子心底里是善良的,虽然他整天把那套及时行乐的观点挂在嘴边,让张婶从心底里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没什么坏心眼。
欧阳清的父母,早些年都是国企的货车司机。
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这两口子可没少帮衬同住在大院里的人。
谁家有个急事儿,需要搬运点东西,他俩总是二话不说,开着货车就去帮忙;谁家孩子生病了,需要紧急送往医院,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可以说,大院里的每一户人家,或多或少都受过他俩的恩惠。
只是命运弄人,这两口子的命实在不好。
那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拉货任务,谁能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瞬间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当时,欧阳清大概只有十一二岁,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撒手人寰,只留下他这年纪尚幼的独子,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张婶还记得,欧阳清父母去世时,那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小脸哭得脏兮兮的,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恐惧,让人忍不住心疼。
大家伙儿自发地凑到一起,帮忙安葬了他的父母。
从那以后,只要张婶家里做点好吃的,都会想着给欧阳清送过去一点。
然而,这小子却总是自己不争气。
整天把“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这句话挂在嘴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出去找个正经工作,着实引来了左邻右舍不少的嘲笑。
张婶每每想起这些,心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今天,可算是让张婶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小子竟然一改往日的懒散,说要出门赚钱了,这对张婶来说,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她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欧阳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清子,加油努力吧!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平日里,大家总是习惯性地叫欧阳清“蹲子”,这个外号都叫了好些日子了,连欧阳清自己也早就己经习惯了。
这突然间张婶没叫自己的外号,而是一本正经地喊他“清子”,欧阳清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张婶那宽大的脑门,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奇怪了,这也不烧啊,张婶您今天怎么这么正经。”
张婶一把打掉了欧阳清的手,佯装生气地忿忿说道:“你小子,就不能跟你好好说话。
滚滚滚,立马消失在我眼前。”
只是,她这话还未说完,欧阳清早就己经像只敏捷的兔子一样,一溜烟地跑了出去,那速度,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般。
外面,炎炎烈日当头,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烘烤着大地。
空气里刮着炙人的风,那风仿佛带着火焰,吹在人身上,热辣辣的难受。
经过一上午的炙烤,脚下的柏油路似乎都被烤化了,冒着丝丝热气,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
欧阳清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的脑门上不自觉间渗出豆大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看着大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每个人都神色匆匆,似乎都有着自己明确的目的地。
而他,此刻却像个迷失方向的旅人,心中不禁后悔起自己这个鲁莽的决定。
“谁家好人大中午的出来找工作啊,我可真够蠢的。”
欧阳清忍不住小声嘟囔着。
他越想越觉得懊恼,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算了算了,还是回去吧,明天早点起,趁着天气凉爽去劳务市场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碰到让自己心仪的工作。
此时的欧阳清,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走着走着,欧阳清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片树荫。
那片树荫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凉诱人,仿佛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
他不觉间加快了步伐,朝着那片没有被烈日侵蚀的地方快步走去,心中满是对清凉的渴望。
在树荫下,欧阳清一***坐了下来,感觉身上的燥热顿时减轻了不少。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清凉,不知不觉间,竟在树荫下休息了好一会儿。
当欧阳清正准备起身离开时,贴在树干顶端上的一则招工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翘着脚望去,那广告的纸张己经有些泛黄,边缘也微微卷起,像是在这烈日下暴晒了许久。
但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可见,欧阳清的目光被那几行字紧紧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