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舟的指尖陷入萧承砚掌心,玉珏与玉佩融合的热流顺着血脉奔涌。
窗外,太子轿辇上的幽蓝引魂灯映得天地泛青,轿帘掀开的刹那,她看清了那半块染血玉珏——边角缺口处还沾着帝冠流苏的金线,正是二十年前先帝驾崩时遗失的护国重器。
“萧承砚,你果然藏着皇室血脉。”
太子萧承煦的声音裹着冰碴,玄色蟒袍上绣着的蟠龙纹在引魂灯下活过来般游动,“否则怎会与北疆巫蛊阵产生共鸣?”
他抬手,二十名巫祝从阴影中现身,每人手中都捧着刻满咒文的玉盘。
萧承砚的软剑在掌心化作流光,剑刃上凝结的冰晶映出林晚舟苍白的脸:“二十年前你毒杀父皇,嫁祸镇国公府,不过是怕锁魂阵的真相曝光——先帝根本不是暴毙,而是自愿成为阵眼,用皇室血脉镇压北疆巫蛊。”
林晚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潮水涌来:前世火海中,萧承砚塞进她掌心的玉珏还带着体温,他说“活下去,等我”时,眼底映着先帝龙榻前的血字——”双珏归位,护我河山“。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是阵眼,而她是解阵的钥匙。
“阵眼?”
太子突然大笑,玉珏在掌心迸发妖异红光,“你以为锁魂阵是护国?
不过是老皇帝的愚忠!
北疆十万铁骑本就是我大胤的死敌,唯有借巫蛊术操控他们的可汗,才能永绝边患!”
他抬手,巫祝们将玉盘摆成北斗阵,阵心首指萧承砚腰间的印玺虚影。
林晚舟感觉到融合后的玉珏在震颤,那是纯阴之体与皇室血脉的共鸣。
她突然想起太医院密档最后一页的涂鸦——被朱砂圈住的“纯阴”二字旁,画着与她颈间胎记相同的图案。
“你需要我的血,来激活完整的锁魂阵。”
她盯着太子手中的玉珏,“就像二十年前,你杀了先帝,却没拿到我的半块玉珏。”
萧承煦的瞳孔骤缩:“你果然记起了!
当年太医院的小医女,原来竟是流落在外的皇妹。”
他抬手,引魂灯的火焰突然暴涨,“可惜你记起得太晚了——今日月圆,正是锁魂阵重启的最佳时辰。”
巫祝们开始吟诵咒语,地面浮现出复杂的咒文。
萧承砚突然将林晚舟推向暗格:“躲进去!
阵眼一旦启动,只有纯阴之体才能存活——”话未说完,一道冰棱己穿透他右肩。
林晚舟眼睁睁看着他的血液在空中凝成蓝色冰晶,每片冰晶上都映着北疆雪原的画面。
“承砚!”
她掏出银针想替他止血,却被他按住手腕。
萧承砚扯下腰间玉佩,此刻玉珏与玉佩己完全融合,化作一枚圆形玉盘,盘面上刻着完整的护国印玺与巫蛊图腾:“拿着它,去后殿找北疆老巫祝。
他知道解阵的真正方法……”话音未落,太子己带着巫祝逼近。
林晚舟被推入暗格的瞬间,看见萧承砚单膝跪地,掌心印玺虚影与地面咒文共振,竟硬生生将北斗阵的方向逆转。
巫祝们的玉盘纷纷炸裂,碎片划破他们的喉咙,鲜血滴在咒文上,反而让阵眼光芒更盛。
暗格里飘着陈年艾草香,林晚舟摸到石壁上凹凸的刻痕——是幅简略的北疆地图,箭头指向“巫咸殿”。
她握紧玉盘,突然听见萧承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九百年前,锁魂阵本是北疆巫蛊师为守护雪原所创,后来被先帝改造成护国阵……”阵外传来金属相撞声。
林晚舟咬咬牙,从暗格后巷绕向后殿。
月光下,王府花园的假山竟摆成北斗形状,每块石头上都刻着与玉盘相同的图腾。
她路过荷花池时,水面突然浮现出前世记忆:萧承砚跪在巫咸殿前,用自己的血浇灌玉柱,而她站在云端,颈间玉珏正吸收着天地灵气。
“原来我们才是初代阵眼。”
林晚舟喃喃自语,玉盘在掌心发烫。
后殿传来打斗声,她推开殿门,看见一位白发老人被五名巫祝围攻,老人腰间挂着的,正是与青黛相同的银镯——却多了三道血痕,代表他曾三次以血破阵。
“小姑娘,来得正好。”
老巫祝甩出银铃,震碎逼近的蛊虫,“把玉盘按在神龛上!
当年先帝篡改阵眼时,留了道后门——”他咳嗽着喷出黑血,“用皇室血脉与纯阴之体的血,逆向激活北疆雪原的地脉!”
林晚舟冲向神龛,却被巫祝的锁链缠住脚踝。
她摸出银针扎向穴位,强行止住麻木的双腿,玉盘刚触到神龛,整面墙突然亮起星图——每颗星子都对应着北疆的雪山。
萧承砚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用你的血,滴在玉盘中心的‘巫咸星’上。”
鲜血滴下的瞬间,星图剧烈震动。
林晚舟看见千里外的北疆雪原,冰层下的地脉正顺着玉盘的光芒苏醒。
阵外传来萧承煦的怒吼,她知道太子的锁魂阵正在与地脉对抗。
老巫祝突然惨笑:“当年先帝用自己的命换你轮回,萧承砚又用九百九十九次循环等你觉醒……小姑娘,别辜负了这份执念。”
神龛突然裂开,露出半截石碑。
林晚舟认出那是前世火海中的断碑,上面刻着完整的锁魂阵解法,最后一行朱砂字刺痛双眼:”解阵者需以魂血为引,永镇地脉。
“原来真正的解阵,不是破阵,而是让阵眼重生。
“晚舟!”
萧承砚的呼唤混着血沫传来。
林晚舟转身,看见他浑身浴血,印玺虚影己淡得几乎透明,而太子的玉珏正吸收着他的魂血。
她握紧玉盘冲向阵眼,将融合后的玉珏按在萧承砚掌心:“九百年前你替我成为阵眼,二十年前又用轮回护我,这次换我来守着你。”
巫主们的咒语突然卡壳。
林晚舟的血与萧承砚的魂血在玉盘上交融,地脉之力顺着他们交叠的手掌涌进阵眼。
她看见雪原上的玉柱正在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由星光组成的新阵眼——以她的纯阴之体为引,以他的皇室血脉为基。
“不可能!”
太子的玉珏突然炸裂,他惊恐地看着地脉光芒淹没整个王府,“老皇帝明明说阵眼只能有一个!”
老巫祝冷笑:“蠢货。
初代锁魂阵本就是双生阵眼,一守地脉,一护苍生。
先帝当年篡改阵法,才导致阵眼失衡。”
他指向玉盘上的星图,“现在双珏归位,地脉与皇室血脉共鸣,北疆铁骑将永远成为大胤的屏障,而非傀儡。”
萧承砚突然抱住林晚舟,玉盘的光芒将他们托向空中。
她看见自己的胎记与他的咒印正在融合,化作一枚悬浮的星核。
地面的咒文开始逆转,引魂灯的火焰相继熄灭,巫祝们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透明。
“原来这才是先帝的遗愿。”
林晚舟贴着他冰凉的胸膛,听着逐渐平稳的心跳,“用双生阵眼代替单一阵眼,让北疆与中原永远休戚与共。”
萧承砚低头,额角抵着她的:“第一次在太医院看见你,你正在给小太监包扎伤口,指尖沾着朱砂。
那时我就知道,第九百九十九次轮回,你终于来了。”
他吻去她眼角的泪,“以后不会再循环了,因为我们的命,己经嵌进了同一片星图。”
地面震动渐止,晨光穿透云层。
林晚舟看见太子瘫坐在地上,手中玉珏碎成齑粉,而老巫祝正对着神龛跪拜——那里浮现出先帝的虚影,手中捧着的,正是当年她在火海中遗失的半块玉珏。
“去看看北疆吧。”
萧承砚牵着她的手走向殿外,融合后的玉盘悬浮在掌心,映出千里外的雪原。
冰层融化处,牧民们正在迎接春天,他们的帐篷上,都绣着与玉盘相同的图腾。
林晚舟突然想起前几次循环中,床头那半幅未绣完的鸳鸯帕。
此刻她摸向萧承砚的袖口,果然抽出一张揉皱的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两只交颈的鹤——那是他前世在雪原上常见的禽鸟。
“以后不用再数循环次数了。”
她将帕子塞进他掌心,玉珏的温热透过皮肤传来,“因为每个清晨,都是新的开始。”
萧承砚笑了,这是她在三次循环中从未见过的表情——像雪原上的阳光,融尽了所有的冰寒。
他低头吻住她,玉盘的光芒在两人周身流转,将彼此的影子投在王府青砖上,交缠成永不分离的模样。
后殿传来老巫祝的叹息:“双珏归位,魂锁九幽。
从此地脉有灵,江山永固……”他的声音渐渐消散在晨风中,唯有玉盘上的星图,仍在轻轻震颤,诉说着跨越九百年的执念与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