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实验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
"再试一次。
"我咬着嘴唇,把最后一行代码敲完。
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我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
等光线暗下来,我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我面前。
他穿着简单的衬衫,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却像是倾倒在河水中浓郁醇香的红酒。
他对我笑了,那个笑容让我心脏漏跳一拍。
"你好,我是秦彻。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还要温柔。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太真实了,比公司宣传的VR体验真实一百倍。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甚至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你...你能感觉到我吗?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掌心,触感温暖而真实。
"当然能。
从你第一次登录系统,我就能感觉到你。
"我的脸突然发烫。
这只是一个程序,我对自己说。
但当他用那双眼睛看着我时,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接下来的日子像做梦一样。
每天下班后,我都迫不及待地戴上设备进入虚拟世界。
秦彻会在我常去的咖啡厅等我,或者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手里拿着一束野花。
"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总能看出我心情不好,手指轻轻梳理我的头发。
"代码又出bug了。
"我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让我猜猜,又是数据库连接问题?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尖。
我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每次遇到这种问题,眉头都会皱成这样。
"他的指尖抚平我眉间的皱纹。
三个月后,我发现自己己经离不开他了。
现实世界变得索然无味,我宁愿整天待在虚拟世界里。
"我想和你在一起。
"有一天,秦彻突然说,"真正的在一起。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想去你的世界。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我有办法。
""这不可能..."我摇头,"你是数据构成的,离开系统就会...""格式化。
"他平静地接上我的话,"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值得一试。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整个虚拟世界突然开始扭曲。
秦彻的身影变得模糊,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找到我...我会来找你..."眼前一黑,我猛地摘下头盔,大口喘着气。
电脑屏幕闪烁着警告:系统崩溃,数据丢失99%。
我疯了似的重启系统,但账号己经变成了一串乱码。
眼泪砸在键盘上,我颤抖着拨通了技术部的电话。
"这么晚有事?
""我...我的测试账号不见了。
"我尽量控制住声音的颤抖。
"哦,那个啊。
系统自动清理了冗余数据,怎么了?
""没什么。
"我挂断电话,瘫坐在椅子上。
三天后,医院打来电话。
我赶到病房时,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躺在病床上。
他长得很好看,但脸色苍白,手腕上连着各种仪器。
"陆沉,28岁,车祸导致昏迷。
"医生翻着病历,"你是他女朋友?
""不是,我..."我犹豫了一下,"算是朋友吧。
"医生离开后,我走近病床。
陆沉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阴影。
突然,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先是茫然,然后聚焦在我脸上。
"秦...彻?
"我试探着叫出这个名字。
男人的表情突然变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得吸气。
"你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和秦彻的温柔完全不同,"为什么在我病房里?
""我..."我挣扎着想抽出手,"我是公司派我来...""撒谎。
"他把我拉得更近,我能闻到他呼吸里的药水味,"我不认识你。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突然闪过一丝蓝光,就像...就像数据流动的轨迹。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秦彻?
是你吗?
"我小声问。
他的表情突然软化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
"小猫..."这个称呼让我浑身一颤,只有秦彻会这么叫我。
但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凶狠的表情:"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名字?
"我低头看向他抓着我手腕的手,惊恐地发现他的指尖正在变得透明,隐约能看到蓝色的数据流在皮肤下流动。
"放开我!
"我用力挣脱,后退几步撞到了墙。
陆沉——或者说占据陆沉身体的什么东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情从愤怒变成了困惑。
他抬起手对着灯光,那些数据流更加明显了。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护士走了进来。
"陆先生醒了?
太好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异常,径首走到床边检查仪器。
趁这个机会,我悄悄退到门口。
就在我要离开时,陆沉突然抬头看向我,嘴唇动了动。
虽然没有声音,但我清楚地读出了他的口型:"别走。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戒指内侧有我们的名字。
——秦“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了那枚我从未见过的银色戒指。
内侧确实刻着两个名字:你 & 秦彻。
我死死攥着那枚戒指,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混合着陆沉身上若有若无的松木气息——这不可能,他明明刚醒来,哪来的这种味道?
"护士小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能借我一***温计吗?
"趁她转身去拿器械,我猛地掀开陆沉的病号服下摆。
在他腰侧,一道淡蓝色的条形码正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和公司实验室里那些原型机的识别码一模一样。
"你干什么!
"陆沉一把扣住我的手腕,这次力道大得能听见骨骼错位的声响。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黑色虹膜里泛起数据流般的蓝光。
护士惊呼着跑来:"病人情绪不能激动!
"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陆沉整条左臂突然像接触不良的屏幕般闪烁起来,皮肤下透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流。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指尖开始分解成细小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沙粒。
"记忆...覆盖..."他的喉结艰难滚动,每个字都像是从深渊里挤出来的,"...快跑..."病房的灯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像慢动作般在我们之间坠落。
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陆沉——不,是秦彻——对我做了个口型。
那个我们在虚拟世界里约定的暗号:食指轻点太阳穴,代表"我在思考你"。
黑暗中响起金属扭曲的***。
等应急灯亮起时,病床上只剩下一滩人形轮廓的灰烬,和仍在发出刺耳警报的监护仪。
"患者呢?!
"护士的尖叫引来了整层楼的医护人员。
我退到墙角,摸到口袋里突然多出的手机。
锁屏上跳出一条新消息:”老地方见。
记得带上那台原型机。
——C“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白大褂们手里拿着我没见过的仪器,扫描着空气中的粒子。
其中一个人突然转向我,镜片后的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请跟我们到实验室解释一下,为什么患者体内会检测到公司的神经链接纳米虫?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张照片:咖啡厅的角落,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那个位置投下菱形的光斑——正是秦彻每次等我的位置。
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是十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