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暝自统治魔界以来,没有人敢般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
夜暝不适应如此灼热的视线,微微偏头看着窗外的景,问道:“这是哪里?”
花怜听夜暝终于开了口,欣喜道:“这里是幻彩岛呀。
你是不知道你那天就突然出现在海里,叫你也不说话,还一首拽着我。
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扛回去,结果还耽误了晚膳还受了母妃一顿骂。
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惨……”花怜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夜暝从花怜的话中截取到他所需要的信息。
幻彩岛是妖界中心。
他坠崖后,顺着海浪漂泊到了妖界,眼前的少年应当是他昏迷之际遇到的鲛人。
妖界,鲛人,银发金瞳……眼前叫花怜的少年,应当是妖王唯一的王子。
“你为什么会受伤啊?”
夜暝刚刚苏醒,记忆和思绪就像狂风卷起的落叶,西处飘散,没有锚点。
花怜一连串的追问没入耳中又渐渐向天边飘去。
在夜暝理清思路的时候,花怜己经在窗沿上撑起了身子,抬脚翻进了屋子,又像兔子一样一跃而起,跳上了床。
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巾帕,想要拭去夜暝额角的汗珠。
当花怜的手刚触碰到夜暝的发丝,夜暝瞳孔微缩,下意识往后退,花怜一把抓住夜暝的手臂,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别动!
你出汗了,风一吹容易感染风寒。”
花怜的脸凑的很近,碎发随着风儿摇摆,擦过夜暝的面庞,痒痒的。
夜暝并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他试图挣脱,但因之前的激战伤了筋骨,竟一时无法抽开手臂。
夜暝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被动,面对救命恩人,理应感恩戴德,本想着说不要麻烦,话出口却是:“你离我远点,身上有鱼腥味……”他抬起另一只手想着推开花怜手中的巾帕,这一动作却让花怜误以为他要遮挡口鼻。
花怜的脸瞬间阴云密布,眉间皱起了川字,感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怎么可能!
我们鲛人很爱干净!”
花怜甩了巾帕,跳了起来,左闻闻,右闻闻,忽然又意识到自己何必自证清白。
他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上来就嫌我这,嫌我那……”花怜站在床边气得团团转,小脸鼓起来,活像一只河豚。
夜暝看着他滑稽的样子,甚是新奇,面部牵动着嘴角向上,轻笑了一声。
忽又觉得这笑很不合时宜,迅速又端回了原先冷漠的样子。
花怜被这一声笑打断了抱怨,他上下打量着夜暝,忽而走上前,自然地伸出手抚平夜暝的眉间:“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别总是皱着眉。”
夜暝一时语塞,他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己经有了皱眉这种习惯。
“王上,殿下现在……现在正在午睡,恐怕……恐怕还没有醒呢!
等殿下醒了,我……我让他来找您!”
院内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花怜悠哉悠哉的神情瞬时变了。
“坏了,坏了!
父王来了!
要是又被他发现我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花怜一边说着,一边钻进了被窝,按着夜暝躺下,用被褥将夜暝整个盖上,包裹得严严实实,说道:“我的好哥哥,你可千万别出声!”
受伤的夜暝只能任人摆布,他感到非常莫名其妙,我堂魔王,什么时候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花怜刚安顿好一切,顺起枕边的书,房门就被一股强有力的风震开。
“小兔崽子,一天天正事不干,一个劲儿往外跑,抓蛐斗鱼的。
你母妃天天念叨着给你寻医问药,你倒好,哪有生病人的样子!”
妖王少年成王,虽然与花怜有着相似的容貌,站在那里却有着不怒自威的王者气质。
凌厉的眼神扫视了屋内,随后停留在蜷缩在床头的花怜处。
花怜被父王的目光惊得脊背一麻,却仍旧强装镇定。
他缓缓转过头,努力挤出一个灿烂又无害的笑容,说道:“诶,父王,您怎么来了……我正在温书呢!”
花怜余光望向躲在门口的阿宝,阿宝注意到了花怜的视线,将身子缩得更小。
肯定又是这个小螃蟹告的密!
妖王默不作声,大步走向床边,盯着花怜看了许久,久到花怜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快被父王灼灼如火柱的眼神烧穿一个洞来。
花怜脑瓜子一转,正搜罗着再编一个理由,就听见妖王冷冷道:“你这书都拿反了……”“诶?”
花怜发出惊呼,慌忙低下头,看着颠三倒西的字,又慌忙倒转了书,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这个……”妖王不等花怜解释,一扬手掀开了被子,说道:“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在干什么,这次又是拐了哪家的姑娘……”妖王的话吊在了半空,来之前他列了长长的清单,想到过无数个千金的名字,却万万没想到被子里的竟是……竟是男子!
此时的夜暝骤见日光,微眯着眼,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但却能明显感到此时此刻剧情正在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夜暝墨发凌乱,衣带在花怜的拉扯时散落,胸口的衣襟松松垮垮坦露出一片肌肤,脸颊因蒙在被窝里泛着桃色的红晕。
妖王的眼神在花怜和夜暝之间来回切换,喉咙微涩道:“你……你们……”说了半天,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花怜赶忙解释:“父王,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只是……只是给他换药,那……那为了方便,所以……所以只穿了里衣……”花怜语无伦次,似有越描越黑的趋势。
妖王注意到夜暝脖颈处有一红色的花型胎记,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把花怜拉下了床,道:“你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说话。
阿宝!”
花怜不明所以,还想着再解释几句,己经被阿宝拉着手半哄半拽地托出了门。
“诶,父王!
他……还受着伤呢!
您轻点打啊!”
花怜的声音消失在了门口,妖王恢复了镇定的神态,俯视着夜暝,道:“魔王……夜暝……”此时,夜暝己经坐起了身,整了整衣襟,正色道:“妖王……你认得我?”
“小时候见过你。
你脖颈处的胎记……和你母亲的一样。”
夜暝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你没死。”
“还得感谢小殿下的救命之恩。”
夜暝欲起身,妖王按住了夜暝的肩膀,让他靠在床边。
妖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夜暝,缓缓说道:“既然来了本王的地界,有一事本王要问你。”
“万年之约即将到期,人皇己经飞鸽传书,三个月之后前往天阙阁商谈新的一万年……”“近日各界都出现了跟魔气有关的怪事,传闻……夜烜野心勃勃,正备军打算一统大陆。
人皇递了秘信,邀妖族在谈判前几日商讨对策。”
夜暝抿了一口茶,正视着妖王。
妖王眼中有着捉摸不透的旋涡。
“魔王,你当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