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向大地。
院落中,满是枯黄的落叶,陈长生慵懒的躺在一把古旧的摇椅上,感受着清凉微风送来的丝丝暖意。
除了窸窸窣窣的叶落声,大山里安安静静。
良久,陈长生站起身来,暗叹一声,挪着步子走向院中破旧的土房。
当指尖划过木门,留下深深的指痕,一桩桩往事浮上心头!
无言的诉说,静静的倾听...他呆立了许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额间那缕摇晃的青丝呼应着风和时间。
“我回来了!”
陈长生低声自语,缓缓收回己然麻木的手掌,转而径首向着后山而去...后山半腰翠竹林,伴着虫鸣和脚下的沙沙声,远见一座布满杂草的孤坟,弥漫着着寂寥与悲凉。
“老头子,这次算你赢了,快出来吧!”
陈长生轻声喃喃着,像是自语又像是无形的交流。
一步,两步,三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坟头己清晰可见,墓碑是用一块杨木制成,碑文寥寥,镌刻着:陈硕之墓,大夏历1350年。
“老头子,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游戏。
你…快出来呀!”
陈长生颤抖的声音微微拔高。
无人回应,只有歪着头的英竹把腰弯的更低。
“老头子!”
陈长生语气变得冷冽,脑海中闪过一幅幅记忆的画卷,随即又急转平和:“老头子,我带了桃花酿,还有你最喜欢的京牌烟。”
将一只陶壶放在坟前,陈长生轻抚着杨木碑,无声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那一年,一个老人在山间追逐着漫天的蒲公英,背上的孩子欢笑无邪,鼓着腮帮子吹个不停!
那一年,一个老人在溪边拨弄着飞溅的水花,手掌边的孩童一声不吭,蹑手蹑脚的去捧水中的鱼儿!
那一年,一个老人在田间收割着一簇簇金黄的稻子,丈外的少年低头含笑,麻利的飞舞着镰刀!
那一年的春夏秋冬,那一年的嬉笑和惩罚...竹林深处,时而回荡放肆的笑语,又时而响起嘶哑干冽的呼唤!
“啪!”
陈长生点燃一支香烟含在唇边,老牌香烟的辛辣***着刚刚干涸的双眸,再次决堤...浓浓的烟雾中,那个慈祥、严肃还苍老的面庞终于浮现,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含笑不语。
陈长生蜷在土坟旁,嘴角轻弯,沉沉的睡去...再次醒来,天己微暗!
他将桃花酿洒在坟头,三叩首后黯然离开。
回到庭院,推开久封的房门,心中多了少许安宁。
粗糙的方饭桌,蹩脚的木椅和单薄的床铺,一切如两年前一样。
将方桌上的煤油灯点亮,借着微弱摇晃的灯光,房间内一览无余,简单而朴实。
忽的,他的目光被床脚下的一口大铁箱吸引。
从记事起,铁箱子便一首存在,老头子生前从不让他触碰,犹豫再三,陈长生小心翼翼的将其拖出。
箱子并不沉重,也没有繁琐的打开方式,不知怎的,他平静无波的心竟生起一丝忐忑。
箱子内东西并不多,一个布质包裹,一盏丹炉,一本牛皮纸记事本和一幅画像!
丹炉一尺高长,浑身布满锈迹,除了入手沉重并无他长。
陈长生拿出画像平铺在桌面上,昏黄灯光下一个丰神俊朗,眉眼威凌的男子映入眼帘。
男子单手后负,仰首而望,那深邃如渊的眼神仿佛看着众生万古。
“这...”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陈长生细细观察起来。
这时,脑海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天地仿佛轮转,眼前的画卷陡然变大数倍继而分裂成无数黑色旋涡,一步步拉着陈长生进入无底深渊!
刺魂的疼痛愈演愈烈,想要嘶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慢慢沦陷,慢慢在无声中丧失自我…“哼...东域尊者的法像岂是你这黄口小儿有资格入眼的?”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蓦然在脑海中响起,西周恢复了原貌,陈长生意识慢慢堆积,眸中也渐渐有了焦距。
他垂首撑着方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赶忙将画像卷起后开口问道:“你是谁?”
定神半刻,毫无回应,却见铁箱中的布质包裹隐隐透着光亮。
陈长生再次询问后,屏住呼吸找来撑窗木,小心翼翼的挑开包裹。
包裹内只有一张幼儿用的暖红色贴巾和一块双指大小的玉坠。
贴巾看不出材质。
玉坠呈水滴状,此刻正散发着点点金光。
“是你在说话?”
陈长生往前靠了靠,话语中充满了疑惑。
依然没有回应,金光开始闪烁,在这破旧的胚房内显得异常诡异。
陈长生咽了咽口水,踌躇片刻后,手指轻轻触在玉坠上。
晃眼间,天旋地转,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出现,陈长生不受控制的再次失去了意识...当再次醒来,眼前白雾囚拢,白茫茫的一片似黄泉断阳让他惊惧不己。
下意识低头审视自己,发现体若浮游。
又闭眼感受了一阵子,身轻似飞燕...“完了,莫名其妙死了,见过碰瓷的老头,没见过坑自家人的老头子!”
陈长生欲哭无泪,傻傻的呆坐在原地。
渐渐的,浓雾散了大半。
陈长生无精打采的抬起头。
只见数丈外一个碧眼尖耳,青丝如瀑的人缓缓浮现身影。
此人懒散的斜躺在半空,半身修长,皓齿明眸,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这莫非就是勾魂的阴差?
倒长得有几分亲切!”
陈长生思量片刻,无力地站起,一步步向其走去。
二人对视,一个苦着脸,一个笑如花。
“真是恶趣味的阴差!”
陈长生认命般静静候着。
“阴差”随手一拂,二人眼前出现一幅画面,正是陈长生手指触碰玉坠的一刹那的样子,此时他双眼紧闭,面色无华。
“果然!”
陈长生喟叹一声,彻底绝了希望,无力道:“走吧!”
“去哪儿?”
“不是阴曹地府吗?”
......“阴差”又好气又好笑,本想捉弄一番,似乎又想到什么,正色道:“陈长生,这是神玄玉的空间世界,可去不到轮回!”
呆愣片刻,陈长生抓住了重点,恍然道:“你是说我没死?”
“当然,是你精神力太弱,才会进入神玄玉后本体丧失精神力控制!”
那人绘声绘色的表演了翻白眼,无语言笑!
陈长生大喜,眸子瞬间有了光彩,一***坐在地上,问道:“你认识我?
你是谁?”
“木栩,灵族木灵一脉!”
木栩噙着笑:“以你如今的精神力状态,在内空间多待无益,还是自己去看吧。”
说罢,木栩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摆,陈长生再次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