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和威士忌的辛冽交织在一起,如同一股强烈的洪流,猛地冲进林眠的鼻腔。
她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颤抖了一下,双眼也随之猛地睁开。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雕花大床,床的西周挂着柔软的帷幔,轻轻晃动着。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陆家老宅的园林夜景,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林眠紧紧攥住缎面床单,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仿佛要将这床单抓破。
她的心跳得异常剧烈,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和陆承州的新婚之夜,而这个夜晚,也是她前世噩梦的开端。
“少夫人,您醒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眠转过头,看到一个女佣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女佣的目光在林眠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她颈间那还未拆去的吊牌上。
“陆先生在书房等您。”
女佣说道,然后将醒酒汤放在了床头柜上。
林眠没有说话,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赤脚走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少女,眼尾微微泛红,像是刚刚哭过。
她的婚纱后摆还沾着婚礼上被伴娘故意踩脏的酒渍,那暗红色的痕迹,在洁白的婚纱上显得格外刺眼。
林眠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猛地扯掉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任由它“砰”的一声砸在梳妆台上。
这条项链,在上一世,她就是戴着它,在今夜将陆承州推向了他的青梅竹马苏软软。
书房门虚掩着,冷白的灯光里,男人伏在案前写着什么。
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她高中时随手编的,竟被他戴了十年。
“陆承州。”
她推门而入,声音比记忆中清亮许多。
男人握笔的手顿住,墨水滴在纸上洇开小团阴影。
他转身时,林眠撞进那双深邃的眼——前世临终前,这双眼睛里满是她看不懂的痛楚。
“抱歉,”她盯着他喉结,“婚礼上我不该当众给你难堪。”
钢笔在指间转了两圈,陆承州挑眉:“现在知道怕了?”
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动桌上文件,林眠瞥见最上面那张——是她昨夜哭着要签的婚前协议,“财产归你,陆家老宅归我”的字迹刺得她眼眶发烫。
“我不是来谈条件的。”
林眠往前走两步,婚纱缎面擦过他西裤,“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男人忽然低笑出声,指腹捏住她下巴,带着薄茧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林眠,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指尖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是不是苏软软教你的?”
前世的记忆翻涌而来。
新婚夜她哭闹着要离婚,拨通苏软软电话时,听见那边传来陆承州隐忍的喘息。
此刻她反手扣住他手腕,指甲掐进他掌心:“我没有骗你。”
陆承州瞳孔骤缩,在她掌心看见月牙形的红痕——和他昨夜在书房掐灭烟头时烙下的印记,竟分毫不差。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林眠在陌生的大床上醒来。
床头柜上摆着温好的蜂蜜水,旁边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淡蓝色家居服,领口处别着枚小巧的玉兰花胸针。
“少夫人,陆先生交代过,您胃不好,早餐不能喝冰牛奶。”
女佣端着托盘进来,“这是您爱吃的桂花糕。”
林眠捏着筷子的手顿住。
她爱吃桂花糕的习惯,是前世在陆家老宅住了三年后才被发现的。
此刻瓷盘里的糕点还冒着热气,分明是特意让人去老字号买的。
换好衣服下楼时,陆承州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他穿着深灰家居服,袖口露出半截红绳,听见脚步声抬头,目光在她胸前的胸针上顿了顿。
“多吃点。”
他推来一碟酱菜,正是她前世住院时偷偷想吃的小咸菜,“下午陪我去老宅看奶奶。”
林眠咬下一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化开。
记忆中这个男人总是冷着脸,她从未注意过,他连她拿筷子时习惯歪右手都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