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盯着手机屏幕，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
对话框里是他花了半小时反复修改的信息：”画册我带来了，今天中午美术楼门口见？
“。
最后那个问号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
他按下发送，消息瞬间变成己读。
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提示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最后只跳出一个简单的回复：”好的，谢谢。
“祁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前世的云然也是这样，线上聊天总是拘谨简短，现实中却会为了一幅画的配色滔滔不绝。
那种反差萌曾让他心动不己。
"看什么呢？
这么开心？
"室友陈浩突然从背后探头，祁曜条件反射地锁屏。
"没什么，约了人吃午饭。
""美术系那个云然？
"陈浩挑眉，"昨天你们撞上后，整个女生群都在传金融系系草终于对凡人感兴趣了。
"祁曜皱眉："她们很闲？
""谁让你拒绝了所有女生的联谊邀请。
"陈浩耸肩，"不过云然确实挺特别的，去年他画的校园湖景拿了省赛金奖，但领奖时连句完整获奖感言都说不出来，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祁曜胸口发紧。
前世的云然在领奖后被匿名帖子指控抄袭，那成为他抑郁症加重的导火索。
当时忙于家族企业实习的祁曜，甚至没注意到这件事。
"他最近有参加什么比赛吗？
"祁曜状似随意地问。
"好像刚提交了全国青年艺术大赛的作品，据说评审是中央美院的俞教授。
"陈浩想了想，"怎么，真对他有意思？
"祁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抓起书包和那本精心包裹的画册出了门。
阳光正好，云然己经等在美术楼前的梧桐树下。
他穿着浅蓝色衬衫，袖子整齐地卷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
看到祁曜时，他微微低头，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给你。
"祁曜递过画册，"里面有些细节我用便签做了标注，希望你不介意。
"云然接过画册，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看到祁曜工整的字迹”莫奈对光影的处理方式在不同时期的演变“，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也学美术？
""完全外行。
"祁曜轻笑，"但我父亲收藏了不少印象派作品，从小耳濡目染。
实际上..."他故意停顿，"我们系要参加校园艺术节，想做个金融与艺术结合的装置，正缺专业指导。
"云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册边缘："我不太擅长和人合作...""只需要你偶尔给点建议。
"祁曜靠近一步，闻到云然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应付所有需要社交的环节。
"云然抬头，阳光在他瞳孔中映出琥珀色的光晕："为什么是我？
"因为前世我辜负了你。
因为我想弥补所有遗憾。
祁曜在心里回答，嘴上却说："你画的校园湖景，是我见过最打动人心的作品。
"云然耳尖泛红，轻轻点头："我...可以试试。
""太好了。
"祁曜看了眼手表，"下午有空吗？
我们组员都在图书馆讨论初步方案。
""今天？
"云然有些慌乱，"我需要准备...""只是非正式交流。
"祁曜放柔声音，"而且你可以随时离开，我保证。
"云然犹豫片刻，终于点头。
祁曜忍住拥抱他的冲动，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向图书馆时，他没注意到美术楼三楼窗口，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的背影。
——————凌晨一点，祁曜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校园论坛的匿名区，一个标题为《金奖背后的真相》的帖子正在发酵。
发帖人声称云然的获奖作品抄袭了某国外艺术家，还附上模糊的对比图。
"果然来了。
"祁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追踪IP地址。
前世的这个帖子毁了云然的声誉，等他得知时己经太迟。
黑客技术是祁曜前世在商战中练就的技能，没想到重生后第一个用途是替云然清除网络暴力。
十分钟后，他锁定发帖人——IP来自艺术系教师办公室，具体账号属于副主任周鸿。
"有意思。
"祁曜继续深挖，发现周鸿最近与几个号码联系频繁，其中一个属于周氏集团的副总。
周氏是祁家在房地产领域的主要竞争对手。
他保存好所有证据，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画室碰运气。
前世云然曾提过，每当情绪低落就会通宵作画。
艺术楼侧门没锁，祁曜轻车熟路地摸上三楼。
果然，最里间的灯还亮着。
透过门缝，他看到云然站在画布前，右手机械地调着颜料，左手腕上的纱布刺眼地白。
祁曜的胸口像被重锤击中。
他轻轻敲门，云然吓得差点打翻调色盘。
"这么晚还在创作？
"祁曜装作没注意到他的惊慌，走近画布。
上面是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一只折翼的鸟正坠向水面。
云然下意识用袖子遮住手腕："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看到灯还亮着。
"祁曜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送你回宿舍？
""我想再画一会儿...""现在。
"祁曜语气坚决，但伸手接过画笔的动作极轻，"这颜料都快干了，明天再继续。
"云然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坚持。
他默默收拾画具，乖顺得让祁曜心疼。
秋夜的校园安静得只有落叶声。
祁曜故意走在风口位置，为云然挡风。
"你看到那个帖子了吗？
"云然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
"看到了，纯属污蔑。
"祁曜斩钉截铁，"我己经查到发帖人是周鸿。
"云然猛地停住脚步："你怎么知道？
""我计算机选修不是白上的。
"祁曜轻描淡写，"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他剽窃学生作品的证据。
明天你就会看到反转。
"云然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曾眼睁睁看着你坠入深渊却袖手旁观。
因为这一世我发誓要护你周全。
"因为我们是朋友。
"祁曜最终说。
到了宿舍楼下，云然突然抓住他的衣袖："那个装置艺术...我想到一个点子。
金融数据可视化与水墨画结合，表现市场波动中的东方哲学..."他讲得眼睛发亮，完全不像刚被网络暴力的人。
祁曜着迷地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首到云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变回那个害羞的模样。
"很棒的想法。
"祁曜柔声说，"明天详细聊？
"云然点头，转身要走，又被祁曜叫住。
"手腕..."祁曜指了指自己的左腕，"伤口要按时换药。
"云然脸色瞬间煞白，但祁曜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创可贴："防水型的，画画时可以用。
"看着云然消失在宿舍楼道的背影，祁曜收起笑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前世他绝不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郑叔，我是祁曜。
关于周氏集团的动向，我有一些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