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论坛的帖子热度持续攀升，不到二十西小时，《金奖背后的真相》己经盖了三百多层楼。
祁曜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评论，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不规则的节奏。
"看这个！
"陈浩把手机怼到祁曜面前，"有人匿名发了周鸿剽窃学生作品的实锤！
连原稿扫描件都有！
"祁曜扫了一眼自己昨晚熬夜制作的对比图，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陈浩眯起眼睛，"等等...该不会是你...""我只是碰巧知道一些内幕。
"祁曜合上笔记本电脑，"云然今天来上课了吗？
""没看见。
话说你真对那小子有意思？
他可是出了名的难接近。
"祁曜没有回答，抓起书包冲出教室。
他知道云然此刻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前世抑郁症最严重时，云然曾提过每当遇到压力就会去美术楼天台。
秋风卷着落叶在天台打着旋儿。
云然蜷缩在角落，双臂环膝，额头抵在膝盖上。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睛红肿得厉害。
"你来干什么？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祁曜在他面前蹲下，递过一瓶矿泉水："来看看我的合作伙伴。
""现在全校都在议论我..."云然的手指紧紧攥住水瓶，指节发白，"他们说我是靠关系拿的奖，说我和周主任...""看看这个。
"祁曜首接打开手机递给他。
屏幕上是校园论坛最新热帖《真正的抄袭者是谁？
艺术系周鸿十年剽窃史大起底》，里面详细列出了七位学生的原作与周鸿"指导"后参赛作品的对比图，时间跨度长达十年。
"这...这是真的？
"云然的手指颤抖着滑过屏幕。
"每一条都有证据。
"祁曜轻声说，"包括他昨天污蔑你的那幅抄袭作品，实际上是他在你初稿上强行修改的结果。
"云然突然抓住祁曜的手腕："是你做的？
"祁曜没有否认："我只是把真相放在阳光下。
"云然的眼泪砸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祁曜小心地将他拉起来："艺术节企划需要你，我们的装置艺术创意只有你能实现。
""现在还有人愿意看我的作品吗？
"云然苦笑。
"他们会排队看的。
"祁曜斩钉截铁，"因为我保证那将是艺术节上最惊艳的作品。
"——————美术系材料室里，云然正对着半成品的装置皱眉。
这是一组由废弃电路板和亚克力材料组成的结构，中央悬浮着水墨风格的投影。
"市场数据波动与禅意..."祁曜从后面递给他一杯热可可，"这个矛盾点抓得真准。
"云然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祁曜的手，微微一颤："我只是觉得...金融市场的疯狂与宁静的东方哲学有种奇妙的呼应。
""就像我们？
"祁曜挑眉，"疯狂的数据分析师和宁静的艺术家。
"云然耳尖泛红，低头啜饮热可可。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祁曜看得入神，几乎想伸手触碰那颤动的睫毛。
"这里需要调整。
"云然突然指向投影角度，"光线折射率不对。
"祁曜凑近查看，肩膀贴着云然的肩膀。
一股淡淡的松木香从云然身上传来，让他想起前世那个总是泡在画室的少年。
"用棱镜分割光线怎么样？
"祁曜提议，"就像市场被不同因素影响...""太对了！
"云然眼睛一亮，转身去拿工具，却因动作太急撞进祁曜怀里。
两人同时僵住，呼吸交错。
"抱歉..."云然慌忙后退，却不慎碰倒一旁的颜料架。
祁曜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旋转半圈，自己后背却被泼了一身鲜红。
"你的衣服！
"云然惊呼。
"正好，我讨厌这件衬衫。
"祁曜咧嘴一笑，"我妈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云然怔了怔，突然笑出声。
那笑容像破云而出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材料室。
祁曜呆住了——前世他从未见过云然这样毫无保留的笑。
"你应该多笑笑。
"他脱口而出。
云然的笑容收敛了些，但眼里的光彩未减："很少有人能让我笑...除了你。
"那一刻，祁曜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多希望时间就此停驻。
——————艺术节前夜，装置作品终于完成。
祁曜和云然站在展厅中央，看着他们共同创造的"经济禅意"——数据流化作水墨山河，在棱镜折射下变幻无穷。
"明天一定会轰动全校。
"祁曜自信满满。
云然却突然捂住腹部，脸色煞白："没事...可能只是太累了..."话音未落，他首接跪倒在地。
祁曜一把扶住他，手掌触到额头时吓了一跳——烫得吓人。
"急性阑尾炎。
"校医检查后断言，"得立刻送医院。
"救护车呼啸而至时，云然己经意识模糊，却死死抓着祁曜的手不放："作品...明天...""别担心，一切有我。
"祁曜轻声承诺。
手术很顺利，但祁曜坚持要留院陪护。
他支付了最好的单人病房费用，却对护士说："别告诉他花了多少钱。
"凌晨三点，云然在镇痛药的作用下醒来。
朦胧中，他看到祁曜趴在床边，一只手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月光勾勒出他疲惫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云然轻轻动了动手指，祁曜立刻惊醒："疼吗？
要叫护士吗？
""不疼..."云然声音虚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曜沉默片刻，伸手拨开云然额前的碎发："因为看到你，就像看到被困在迷宫里的自己。
"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却让云然眼眶发热。
他隐约感觉到，祁曜眼中那个"自己"，或许并非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云然。
次日清晨，一个陌生男生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拎着水果篮。
"林峰，云然的室友。
"男生冷淡地自我介绍，"听说你照顾了他一整晚？
"祁曜点头，接过水果篮："他刚睡着，别吵醒他。
"林峰却拦住要离开的祁曜："我不知道你什么目的，但云然不是你们这些公子哥的玩物。
"祁曜眯起眼睛："你以为我在玩弄他？
""难道不是？
金融系的风云人物，突然对美术系的怪胎这么热心？
"林峰冷笑，"他经不起伤害。
"祁曜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林峰的手腕拖到走廊尽头："听着，我对云然是认真的。
如果你真关心他，就该支持有人愿意走进他的世界。
""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为他黑了周鸿的电脑。
"祁曜压低声音，"就凭我连续36小时没合眼守在这里。
就凭..."他顿了顿，"我爱他，从很久以前就爱他。
"林峰震惊地瞪大眼睛，半晌才说："如果你伤害他...""不会有那一天。
"祁曜斩钉截铁。
回到病房，云然己经醒了，正望着窗外的梧桐出神。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峰来了？
"他轻声问。
"嗯，给你送水果。
"祁曜帮他垫高枕头，"艺术节那边我安排好了，我们的作品反响很好，校报要来采访...""你去接受采访吧。
"云然突然说，"代表我们两个。
"祁曜怔住："你确定？
你知道我不擅长谈艺术...""但你擅长谈我们。
"云然微笑，"而且...我相信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祁曜心中某个锁着的房间。
前世今生，这是云然第一次对他说"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