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清苦药香。
她望着头顶青玉雕成的莲纹床幔，指尖触到冰蚕丝被上的云纹，这才惊觉自己置身于从未见过的奢华殿宇。
"姑娘醒了？
"玄衣男子端着药盏立在珠帘外，腰间令牌刻着"凌霄"二字。
沈清欢认出这是三天前在雷雨中救她的公子，只是此刻他换了一身月白云纹锦袍，苍白的脸色被烛火镀上暖色。
"这是......"她刚要起身，忽然感觉眉心刺痛。
铜镜中映出淡金色的莲纹，与梦中见过的印记一模一样。
君无尘拂开珠帘，袖间青莲暗香浮动："你昏迷三日，体内灵力紊乱。
"他将药盏放在鎏金小几上，白玉勺轻搅汤药，"敢问姑娘芳名？
""沈清欢。
"她望着药汤中旋转的莲瓣，忽然抬头，"公子可知九叶还魂草要文火慢煎三个时辰？
这碗药的火候......"君无尘执勺的手微顿，眼底掠过诧异。
九叶还魂草是上古灵药，便是药王谷长老也未必知晓其煎法，这少女竟能凭药香辨出火候。
"沈姑娘懂医？
""自幼随爷爷采药。
"沈清欢指尖抚过腰间银铃，"公子脉象虚浮，混沌之气在冲带二脉淤积，若不用金针刺穴辅以......"她忽然噤声，因为君无尘的指尖正抵在她唇上。
温凉触感带着青莲香气，他翡翠色的瞳孔泛起涟漪："姑娘可知，有些话说出口，便再不能回头了。
"窗外忽然传来破空声。
十八道黑影落在庭院，为首老者手持天机罗盘，声如洪钟："请少主即刻启程前往天机阁！
五大古族圣女己齐聚......""滚。
"君无尘广袖一挥，罡风将琉璃窗震得粉碎。
老者喷血倒飞出去，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沈清欢所在的厢房。
沈清欢攥紧被角，看着君无尘在月光下近乎透明的侧脸。
他修长手指结出繁复法印，青莲结界笼罩整座庭院："从今日起，你住东厢房。
""为什么？
"她脱口而出。
君无尘转身时，发梢扫过她手背："因为你的眼睛。
"他指尖凝出一面水镜，镜中映出她淡金色的瞳孔，"这样的颜色，本座千年未见了。
"我望着水镜中流转的金色涟漪，指尖突然传来灼痛。
记忆如潮水漫过十六年前的雪夜——那个抱着我在冰湖上奔逃的玄衣人，他破碎的衣袍里漏出的青玉佩，还有坠入冰窟前在我瞳孔里映出的、比极光更瑰丽的光。
沈清欢在青玉案前捣药时，银铃突然无风自动。
她抬头望去，看见君无尘立在廊下看雪，肩头积着薄霜，竟不知站了多久。
"公子该换药了。
"她捧着药匣走近，却被结界挡在三步之外。
君无尘转身时，沈清欢看见他胸口渗出的金血。
混沌青莲图腾比三日前更黯淡，裂纹己蔓延至锁骨。
心中对这段被篡改的记忆突然生出裂痕——十六年前冰湖坠落时，那个玄衣人后背分明也有同样的莲花烙印，只是他的血是温热的，带着松烟墨混着雪松籽的苦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