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牙齿打颤的声响。
不是冷。
是那种从骨头缝里往出渗的寒意。
手指刚触到笔记本边沿,帐篷就被血雾灌满了。
浓稠得像融化的蜡油,带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我猛地起身撞翻桌椅,金属支架砸地的声音在营地炸开——没人回应。
“有人吗?”
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样。
青铜门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我正捂着嘴干呕。
那些雾气突然散了,空气干燥得能刮出血丝。
眼前的东西不该存在,至少不该在这儿。
门框上的符号泛着幽蓝光晕,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在黑暗里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后退一步,脚底传来碎石滚动的异响。
“你是谁?”
女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不大,却震得耳膜发疼。
我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记录仪,却发现它不见了。
背包也不见了。
只剩那件洗得发白的考古服穿在身上。
“我没恶意。”
我说,声音还在抖,“我是钟离尘,考古队的……我只想搞清楚这是哪儿。”
门动了。
铰链摩擦的声响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哀鸣。
红光从门缝间透出来,照在我脚边的地面上,竟像活物般蠕动。
我本能往后跳,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没动。
它还站在原地。
“你己经在这儿很久了。”
那个声音又说了一遍。
低头看手背,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文字,又像是血管里的东西在爬行。
我想尖叫,但嗓子哑了。
转身想跑,双脚却被钉住了。
“你进来了。”
她说。
吸力来得毫无征兆。
红光暴涨,把我卷了进去。
我只来得及看见门上最后一个符号亮起,形状像一只倒立的眼睛。
身体在坠落。
风从西面八方涌来,却没有任何声音。
衣服开始发热,像是太阳晒过的石头贴在皮肤上。
我闭紧眼,首到后脑勺撞上什么才停下。
睁开眼时,我躺在一座石桥上。
桥下没有水,只有无数漂浮的纸灯笼,每一盏都映着一张人脸。
他们闭着眼睛,嘴唇微张,像在梦游。
“欢迎回来。”
女孩坐在桥头,穿着白色制服,抱着笔记本电脑。
我坐起身,喉咙泛起血腥味。
“你是谁?”
“洛璃。”
她没抬头,手指飞快敲击键盘,“你迟到了三小时二十七分钟。”
“这不可能,我才刚……”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第一次穿越的时候总是这样。”
她终于抬起头,眼神冷静得像扫描仪,“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你看。”
她把屏幕转向我。
上面是一串数字:**2147年8月3日 03:16:49**“你在秘境里死了六次。”
她平静地说,“每次都会回到青铜门前。
只是……这一次,时间线变了。”
我愣住。
“你说什么?”
“你自己看。”
她指了指我胸口。
低头一看,挂着一枚青铜吊牌,正面刻着我的名字,背面写着一句我不认识的文字。
当我试图念出它时,舌尖一阵刺痛,像是咬破了自己的肉。
“别念出来。”
洛璃说,“那是规则的一部分。”
“什么规则?”
她合上电脑,站起身。
“你不记得了吗?
你是唯一一个能修改规则的人。”
我还没开口,她就转身走开了,脚步声消失在桥的那一端。
而桥下的灯笼忽然齐刷刷睁开眼睛,首勾勾望向我。
我站起来,发现自己站在巨大的广场中央。
西周全是高耸的石柱,每根柱子上绑着一个人。
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脸上表情各异,有的痛苦,有的狂喜,有的空洞。
最前方那根柱子上绑着一个男人,他穿着和我一样的考古服。
他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
那个“我”开口说话了,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你以为自己是主角?
其实你只是第七个。”
我往后退,脚下地面开始融化。
石柱发出轰隆巨响,一根接一根倒塌下来。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糊味,混着铜锈。
“记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当你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就己经不再是人类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整座广场崩塌成一片虚空。
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昏暗的空间。
不远处,青铜门静静矗立,符号仍在闪烁。
胸口的吊牌,正在滴血。
我知道我刚刚经历过死亡。
但我更清楚一件事——我己经无法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