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裂帛七月的蝉鸣穿透教室老旧的铝合金窗,在白炽灯的嗡鸣声里碎成齑粉。
林小满握着钢笔的指尖沁出冷汗,蓝黑墨水在草稿纸上洇成模糊的墨团,像极了母亲绣绷上未完成的凤凰尾羽。
她偷偷瞥向腕间的电子表,距离交卷还有四十五分钟,而答题卡上的立体几何题依旧空白如她苍白的未来。
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痒意,像是绣线顺着脊椎往上攀爬。
她咬住下唇,试图将那些缠绕在记忆里的画面驱散 —— 凌晨两点的绣坊,母亲佝偻着背在绷架前穿针,咳出来的血沫染红了素白的缎面;美术老师惋惜的叹息声,“小满的色彩感知力是我教过最出众的”;还有外婆临终前枯槁的手,死死攥着泛黄的《百子图》绣谱,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苏文娟惊恐的脸。
胃部毫无预兆地痉挛起来,林小满死死抵住桌角,指甲在木纹上刮出刺耳声响。
前排女生回头皱眉,她慌忙低头,却看见草稿纸背面不知何时画满了扭曲的凤凰,锋利的喙部啄食着绣线织成的牢笼。
监考老师的皮鞋声从教室那头传来,每一步都像外婆敲击绣架的竹尺,精准地落在她太阳穴上。
“同学?”
年轻的监考老师俯下身,薄荷糖的气息混着汗味扑在她脸上,“需要帮助吗?”
林小满猛地摇头,发梢扫过脸颊时带来刺痛。
她踉跄着起身,课桌撞翻的声响在寂静考场炸开。
走廊的穿堂风裹挟着操场塑胶跑道的焦糊味灌进鼻腔,胃部翻涌如煮沸的绣染缸,腥甜的铁锈味漫过喉咙。
“咚!”
瓷片碎裂的脆响比她预想中来得更早。
藏在袖中的绣剪脱手坠地,那是母亲昨夜塞进她书包的,“把凤凰的眼睛补上,明早要交货。”
此刻剪刀锋利的刃口正对着天花板,折射出惨白的光,与衣襟上那只未完成的凤凰遥相呼应 —— 金线勾勒的羽翼尚未丰满,却已被鲜血晕染成诡异的紫红色。
意识坠入黑暗前,林小满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叫,听见金属担架碰撞地面的声响,听见某个女声在歇斯底里地重复:“我的绣品!
我的《凤凰于飞》!”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仿佛还能触到绣布柔软的质地,却只攥住了满手冷汗。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