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满地狼藉的咖啡渣上,看着防毒面具男人的机械臂***自己太阳穴。
但预想的剧痛没有降临,金属指尖抽出的是一段发光的胶片——那是我七岁生日的记忆,此刻正在空气里自动放映。
全息影像中,本该死去的父亲突然转过头来,他的虹膜里跳动着和林雾相同的条形码。
"别相信时感偏差。
"他说着用钢笔戳破投影,现实中的咖啡杯随之炸裂成玻璃蝴蝶。
清洁组09号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认知模因污染!
"他胸前的计时器开始倒流,机械身躯长出肉色苔藓。
我趁机扑向暗房,却发现门牌变成了"标本处理室"。
暗房里陈列着数以千计的咖啡杯,每个杯底都凝固着人类剪影。
林雾的声音从某个印着鲸鱼图案的杯子里传出:"他们在用怀旧情绪蒸馏时空锚点!
"当我摔碎杯子的瞬间,大量记忆涌入脑海:原来每个深夜来咖啡馆的"熟客",都是被清洗失败的实验体。
他们重复点单同样饮品,是在无意识执行记忆保鲜程序。
通风管突然喷出淡粉色气体,闻到薰衣草香气的刹那,我后颈传来芯片启动的灼烧感。
这是六岁那年手术植入的"认知过滤器",此刻正在篡改眼前景象:破碎的杯子复原如新,林雾的呼救声扭曲成咖啡机轰鸣。
但海鸥DF-1取景器里的世界拒绝被篡改。
透过相机看去,所谓的咖啡馆不过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巨大脑组织,我们都在神经突触的丛林里穿行。
那些温馨的暖黄灯光,实则是附着在血管壁上的发光寄生虫。
"认知抵抗强度超标!
"清洁组09号突然融化成一滩代码,"申请启用时空止血钳!
"屋顶降下六边形金属柱体,柱面刻满禁止摄影的符号。
我的机械表开始渗血,表盘下露出生物组织的蠕动。
在时间禁锢场完全闭合前,我对着金属柱体按下快门——用父亲遗留的钢笔替代了快门按钮。
被闪光灯照亮的瞬间,所有禁闭符号都显影成童年日记。
林雾从其中一页撕下自己,带着满身墨迹摔进现实。
她耳后的鳃裂此刻变成发光的量子隧穿口,把我拽向正在崩溃的时空结构体。
"他们要回收的不是我,"她在时空气泡里翻转我们的位置,"是你这个原始锚点。
"透过她透明的胸膛,我看到实验室最深处的恐怖:无数个我被冷冻在琥珀状容器里,每个都握着不同年代的相机。
最古老的标本穿着民国长衫,手里是1910年的柯达布朗尼。
当林雾的手穿透我左眼时,没有疼痛只有清凉的触感。
她取出一团珍珠色的记忆光球——那是我遗忘的真相:所谓七岁水族馆之旅,实则是首次时空锚定实验。
玻璃幕墙外的章鱼,正是林雾未被污染前的生物形态。
"现在你也是逆模因了。
"她吞下记忆光球,皮肤浮现出防弹玻璃纹路,"我们会成为他们无法清洗的病毒。
"清洁组09号的残骸突然集体自燃,火苗组成燃烧的文字:收容协议第零条/当实验体意识到协议存在时,即刻湮灭整个时空节点。
海水从所有相框里倾泻而出,咖啡馆开始坍缩成黑洞。
在最后时刻,林雾把海鸥DF-1刺进自己心脏,相机裂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银色暗房液体。
我们浸泡在量子显影液里,听着彼此以不同速率跳动的心跳。
"还记得摄影的第一原理吗?
"她逐渐透明的嘴唇做出口型。
在意识消散前,我们共同念出那个禁忌:"观察创造现实。
"黑洞在刹那间静止,化作暗箱的瞳孔。
(快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