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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园区第一课

发表时间: 2025-05-24
铁门在我们身后轰然关闭,那声音像是一记闷雷砸在我心上。

我站在一个水泥铺就的广场上,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西周是高墙上缠绕的带刺铁丝网,角落里的哨塔上有人影晃动,反光的可能是枪管。

"新来的三头猪仔。

"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壮汉走过来,用一根橡胶棍挨个戳了戳我们三个的胸口。

他说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福建口音,左眉骨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咧嘴笑了,露出一颗金牙。

戴眼镜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中年男人则首接跪在了地上,开始用带着江浙口音的普通话哀求:"大哥放我回去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金牙的笑容消失了。

他举起橡胶棍,狠狠砸在中年男人的肩膀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

"惨叫声在空旷的园区里回荡。

"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金牙踩住中年男人流血的手指,声音平静得可怕,"听话就是天堂,不听话..."他用力碾了碾脚,"就是地狱。

"我的胃部痉挛,差点吐出来。

眼镜青年扶住了墙,脸色惨白如纸。

"带他们去上课。

"金牙挥了挥手。

我们被推搡着穿过广场。

园区比我想象的大得多——几栋灰白色的五层楼,窗户全部焊着铁栏杆;角落里有一排低矮的平房,门口站着持枪的守卫;远处甚至有个篮球场,几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机械地投着篮。

"别看他们。

"押送我们的打手用棍子捅了捅我的后背,"那些是上个月的废物,完不成业绩的。

你们很快也会那样。

"我们被带进一栋标着"3号楼"的建筑。

走廊阴暗潮湿,墙壁上满是污渍和可疑的暗红色痕迹。

打手打开一间会议室的门,里面己经坐了十几个人,全都面色灰败,眼神空洞。

"坐下,看前面。

"打手命令道。

会议室前方站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企业培训师——如果不是他手里拿着电击棒的话。

"欢迎加入星耀科技。

"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我是你们的培训主管,姓王。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学习如何为公司创造价值。

"投影仪亮起,PPT上显示着"电信诈骗基础话术"几个大字。

我的大脑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

这不是什么科技公司,这是个专业的诈骗窝点。

而我,成了他们口中的"猪仔"——诈骗行业对底层操作人员的蔑称。

"你们每个人都会分到一个小组,由组长带领。

"王主管继续说着,仿佛在介绍再正常不过的入职培训,"每日基本任务是完成五万人民币的诈骗额,完不成的..."他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投影切换到一段视频:一个年轻人被绑在椅子上,遭受电击,惨叫声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缩起了脖子。

"这只是最轻的惩罚。

"王主管微笑道。

培训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我们学习了如何伪装成公安人员、银行职员、投资顾问;如何利用话术制造恐慌和贪婪;如何通过虚拟货币洗钱...整套流程专业得令人毛骨悚然。

培训结束后,我们被带到食堂——一个散发着馊味的大棚子。

每人领到一碗看不出原料的糊状物和半瓶矿泉水。

我机械地吞咽着食物,味同嚼蜡。

眼镜青年坐在我对面,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勺子。

"我叫陈卓,"他突然小声说,"上海交大计算机系毕业的。

"我惊讶地抬头。

在这个地狱里交换个人信息是件危险的事,但他的眼神中有种绝望的信任。

"许泽,"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回答,"北京做IT的。

"我们沉默地吃完那碗"饭"。

在打手的监视下,任何更多交流都太危险。

下午,我们被分配了工位——3号楼二层的一个大开间,摆满了简易桌椅和电脑。

每张桌子上贴着编号,我被安排在B区17号。

"这是你的工具。

"一个满脸痘疤的年轻人扔给我一部智能手机和几张A4纸,"背熟话术,明天开始工作。

"我翻开那几张纸,上面印着"冒充公检法诈骗剧本",详细标注了各种情景下的应对说辞。

最下方用红字写着:每日最低额度5万,连续三天不达标者送入惩戒室。

"新来的?

"痘疤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叫阿才,B区组长。

记住,在这里听话才能活命。

"他指了指房间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别想着耍花样,每个角落都有人盯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被迫背诵那些诈骗剧本。

房间里此起彼伏的背诵声混合着压抑的啜泣。

陈卓被分到了C区,我只能偶尔从人群缝隙中看到他的侧脸。

傍晚六点,一阵刺耳的***响起。

"全体到广场***!

"喇叭里传来冰冷的命令。

我们被驱赶到早上那个水泥广场。

金牙和几个打手站在中央,旁边跪着三个血肉模糊的人。

"今天的业绩通报。

"金牙拿着扩音器,"第一组超额完成,奖励加餐;第二组达标,正常饮食;第三组..."他的目光扫过那三个跪着的人,"三个人加起来没完成一个人的额度。

按规矩,每人二十鞭。

"我还没反应过来,打手己经抡起了鞭子。

"啪!

"第一鞭下去,最左边那人的衬衫就裂开了,后背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惨叫声在暮色中格外刺耳。

"啪!

啪!

"我浑身发抖,双腿发软。

周围的人也都面色惨白,但没人敢移开视线——这也是规矩之一,必须全程观看惩罚。

二十鞭结束后,三个人都己经昏死过去,后背血肉模糊。

金牙让人用盐水泼醒他们,然后宣布:"明天继续工作,额度翻倍。

再完不成,就送水牢。

"人群一片死寂。

我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晚饭后,我们被带到宿舍——一间二十人通铺的铁皮屋,散发着汗臭和霉味。

每人分到一条脏兮兮的毯子,没有枕头。

"晚上十点熄灯,早上六点起床。

"守卫在门口宣布,"禁止交谈,禁止走动,违者电击。

"我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

陈卓的床位在房间另一头,我们甚至无法用眼神交流。

这就是我的新生活。

诈骗、暴力、恐惧构成的无限循环。

我摸了摸藏在袜子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这是他们唯一没拿走的东西,也许觉得无关紧要。

但这是我与外界仅存的联系,是我还作为"许泽"这个人的最后证明。

灯泡突然熄灭,黑暗吞噬了整个房间。

远处传来守卫的咳嗽声和犬吠声。

我必须活下去。

我必须逃出去。

这个念头像火种一样在我心底燃起。

但首先,我得学会在这个地狱里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