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玻璃幕墙折射出的晨光像一把把利刃，切割着温馨的视网膜。
她的手指在触控屏上划出第17道曲线，突然意识到咖啡杯早己见底。
"小周，再加一杯咖啡，双倍浓缩。
"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与办公桌上跳动的倒计时形成奇妙的共振。
广告公司的创意部像个精密运转的蜂巢，设计师们戴着降噪耳机在各自工位上忙碌，打印机吞吐着彩色样稿，空气中漂浮着油墨与焦虑混合的气息。
温馨的高跟鞋碾过满地揉皱的策划案，突然被一只从隔板后探出的手抓住。
"温姐，客户要求把主视觉色调从莫兰迪改成马卡龙。
"实习生小林顶着黑眼圈递来平板，"说是要更年轻化。
"温馨扫了眼屏幕上的提案，钢笔尖在便签纸上戳出小洞："去告诉他们，Z世代真正的审美趋势是赛博复古。
"她扯下脖子上的真丝围巾，露出锁骨处的蝴蝶胎记——那是顾景琛曾用指尖丈量过的弧度。
当第一百遍修改后的分镜脚本通过终审时，暮色己悄然降临。
温馨站在28层落地窗前，望着黄浦江面闪烁的游船灯光，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戛纳广告节的颁奖礼上，顾景琛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后，替她整理被香槟打湿的裙摆。
"温总，顾氏集团的人到了。
"助理小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温馨深吸一口气，将Prada手袋的肩带调整到最完美的角度。
当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宴会厅时，水晶吊灯的光芒正落在顾景琛的眉骨上，那道曾让她魂牵梦萦的轮廓线，此刻正被冷白色的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顾景琛正在与客户谈笑风生，黑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刺青——那是她名字的缩写。
这个发现让温馨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突兀的声响。
当顾景琛转身的瞬间，她清楚地看见他瞳孔里闪过的涟漪，如同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将她抵在便利店玻璃上时的眼神。
"温总监，这位是顾氏集团的品牌总监顾景琛。
"小周的介绍声在温馨耳中变得遥远。
她伸出右手，指尖触到顾景琛掌心的薄茧，这个触感让她想起毕业旅行时，他徒手爬上黄山天都峰替她摘的那朵杜鹃。
"幸会。
"顾景琛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八度，带着某种危险的磁性。
他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胸针——那是去年她获得"年度创意人"时，他托人送来的礼物。
宴会厅的穹顶突然绽放出全息投影，温馨看着自己设计的广告画面在顾景琛眼底流转。
当那句"世界再大，也要回家"的广告语响起时，她看见他喉结滚动，仿佛在吞咽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温总监的创意总是这么......"顾景琛停顿了两秒，"充满回忆感。
"他的手指划过香槟杯沿，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就像我们在伦敦地铁里看到的涂鸦。
"温馨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段在异国他乡的日子，他们曾在深夜的地铁隧道里用喷漆写下彼此的名字，首到被巡警追得落荒而逃。
此刻，这个记忆与顾景琛西装袖口若隐若现的刺青重叠，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当活动进入自由交流环节时，温馨故意躲进洗手间补妆。
她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夜在邮箱里发现的匿名邮件——里面是顾景琛近三年的行程记录，标注着他每次来上海都会在她公司楼下停留。
"需要帮忙吗？
"顾景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馨转身时，看见他倚在盥洗室门口，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这个姿态让她想起他们同居时，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模样。
"顾总监走错地方了。
"温馨将口红盖拧紧，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脆。
顾景琛突然逼近，雪松香水的气息将她笼罩："三年前你生日那天，我在你家楼下站了整夜。
"他的指尖掠过她耳后的碎钻耳钉，"你猜我为什么没按门铃？
"温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那个雪夜，自己抱着枕头在窗边守到天明，却不知道楼下站着浑身湿透的顾景琛。
此刻，这个真相像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她刻意筑起的防线。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开门。
"她后退半步，撞翻了洗漱台上的香水瓶，"就像现在，我也不想听你解释。
"顾景琛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自嘲："温馨，你永远学不会妥协。
"他弯腰捡起滚落的香水瓶，"就像这瓶迪奥小姐，明明知道会挥发，却偏要摆在阳光底下。
"当温馨再次回到宴会厅时，全息投影己经切换成顾氏集团的品牌故事。
她看着屏幕上顾景琛与各国政要的合影，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早己不是当年那个会在图书馆为她占座的青涩少年。
"温总监，顾总请您过去。
"小周的声音带着异样。
温馨转身时，看见顾景琛站在水晶灯下，向她伸出手。
这个动作让她想起毕业舞会时，他也是这样邀请她跳第一支舞。
音乐声渐起，顾景琛的手掌覆在她后腰的瞬间，温馨闻到他袖口淡淡的碘伏味——那是五年前他替她包扎伤口时留下的味道。
"这次我不会放手了。
"他的声音混着萨克斯风的呜咽，"无论你怎么挣扎。
"温馨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突然明白：有些重逢，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