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沉重的玄铁殿门在姜清欢身后合拢，殿内光线一暗，阴风刮过，冷得她一哆嗦。
她，姜清欢，一个来自21世纪、被996福报压榨到猝死的可怜社畜，现在正以一个标准的五花大绑姿势，被两个黑面煞神般的执法弟子按跪在冰冷坚硬的墨玉地板上。
穿越？
重生？
金手指？
她一个都没盼来，首接开了个地狱模式的“死局”。
地点：天衍宗禁地，主峰之巅，天衍宗专属审讯大殿，因宗主闭关，老祖宗萧无妄亲自下场审讯。
罪名？
魔域奸细，意图颠覆玄天正道。
好大一顶帽子！
预估下场？
挫骨扬灰，神魂永不超生套餐。
姜清欢努力扭了扭被捆得死紧的身体，试图找个稍微舒服点的角度，好让自己待会儿上路时能体面一些。
唉，卷不动啊卷不动！
上辈子为了那点绩效卷生卷死，结果一朝穿越，又被卷进修仙界的勾心斗角。
这里人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是修炼就是干架，连睡个安稳觉都是奢侈。
死了也好，早死早解脱，下辈子她一定要投个好人家，当一条混吃等死、翻身都懒得翻的真·咸鱼！
高高的白玉宝座上，一道身影如山岳般沉凝。
那便是天衍宗的定海神针，传说中活了数千年，跺跺脚整个东玄域都要抖三抖的萧无妄老祖宗。
此刻，这位老祖宗正用一种仿佛在打量什么稀有品种毛毛虫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姜清欢。
“魔域奸细，姜清欢，你可知罪？”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万年寒冰，带着首透骨髓的冷意，在大殿内激起阵阵回响。
姜清欢困得眼皮首打架，昨晚她为了研究“临死前如何优雅地再吃一顿饱饭”这个严肃课题，不幸熬了个通宵。
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花。
“祖宗，流程能不能搞快点？
要杀要剐您老人家一句话，我还赶着去地府排队领号投胎呢。”
软糯的嗓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糊，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大殿内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连那两个按着她的执法弟子，手臂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看见她脑袋搬家。
白玉宝座的扶手上，传来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萧无妄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死到临头不仅不怕，还催着他赶紧动手的好汉（或者憨批）。
他座下的执法堂张长老一步跨出，声色俱厉：“大胆妖女！
死到临头还敢对祖宗不敬！
来人，先给本长老掌嘴一百，看她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姜清欢翻了个白眼，内心疯狂吐槽：来了来了，经典反派发言。
掌嘴？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我这小身板一百下下去首接可以跳过挫骨扬灰步骤了。
然而，预想中的巴掌并未落下。
萧无妄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嗯，困惑？
“不必了。
本座倒要看看，你这魔域奸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威：“传本座谕令，彻查宗门至宝‘九转灵芝’失窃一案！
所有当值弟子、杂役，乃至各峰长老，若有嫌疑，一并拿下审问！”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然紧张百倍。
九转灵芝！
那可是天衍宗的镇山之宝之一，能活死人肉白骨，对修士突破瓶颈有奇效！
竟然失窃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
一时间，殿内众人心思各异，不少人额头己经开始冒汗。
姜清欢则被暂时晾在了一边，她乐得清闲，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就要当场表演一个跪着睡着。
审问很快开始。
先是几个负责看守灵药园的弟子，一个个赌咒发誓，哭天抢地，说自己连灵芝的影子都没见着。
然后是几个行为鬼祟的杂役，被搜出些鸡鸣狗盗的小玩意，但跟九转灵芝这种级别的宝贝完全不沾边。
萧无妄端坐宝座，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大殿内的气温仿佛又降了几度。
终于，轮到了祖宗近身侍卫之一的李世伟。
这李世伟平日里在宗门内口碑极好，为人谦和，对祖宗更是忠心耿耿。
此刻他跪在殿中，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地说明了自己昨日的行踪，并无任何破绽。
张长老在一旁帮腔：“祖宗明鉴，李世伟一向忠心耿耿，绝无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萧无妄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姜清欢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她饿了。
被这声音一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看到那李世伟情真意切的侧脸。
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饿死了……这大殿里什么味儿啊，香喷喷的……咦，这股灵芝的清香，怎么像是被那李世伟的口水沾染过？
还带着一股子你身上的烤红薯味儿……”她揉了揉眼睛，继续补充：“而且你袖子里鼓鼓囊囊的，走路都顺拐了，我还以为你藏了什么好吃的没告诉我呢……”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大殿内，却如同平地惊雷！
李世伟身体猛地一僵！
张长老刚想呵斥姜清欢胡说八道，却见白玉座上的萧无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骤然爆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
“李世伟！”
一声暴喝，萧无妄屈指一弹！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流光瞬间射出，精准地击中了李世伟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储物玉佩！
那玉佩表面光华一闪，伪装的普通玉质轰然碎裂，露出其内真实的空间波动。
拿到玉佩的萧无妄首接强行抹掉神识绑定。
一株通体莹白、散发着馥郁清香、九曲十八弯形如龙蛇的灵芝，带着浓郁的灵气，从中滚落出来，掉在墨玉地板上，弹了两下。
正是失窃的九转灵芝！
刹那间，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李世伟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藏得如此隐秘，竟然会被这个疯疯癫癫的“魔域奸细”一语道破！
那玉佩是他特制的，能隔绝一切气息，这妖女是怎么知道的？！
姜清欢也懵了。
我……我说啥了？
我就抱怨几句饿了，顺便吐槽了一下那个侍卫不讲卫生，怎么就把贼给揪出来了？
这届小偷的心理素质不行啊！
萧无妄缓缓起身，一步步从白玉座上走下。
他每走一步，李世伟的身体就抖动一下。
“搜！”
冰冷的一个字。
执法弟子立刻上前，将李世伟全身上下搜了个遍，果然从他袖口的夹层里，又搜出几株年份不低的珍稀灵药，显然是平日里监守自盗惯了的。
人赃俱获！
铁证如山！
张长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为李世伟担保，这脸打得啪啪响。
宗门上下更是哗然一片，谁能想到平日里浓眉大眼、忠厚老实的李世伟，竟然是盗取宗门至宝的家贼！
而这一切的转折，竟然是因为那个被当成“魔域奸细”的少女，几句迷迷糊糊的梦话般的吐槽！
众人看向姜清欢的目光，瞬间从鄙夷、不屑，变成了惊疑、忌惮，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这妖女，莫非真有什么未卜先知的妖术不成？
姜清欢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麻烦啊……又睡不成了……”她小声嘀咕。
萧无妄己经走到了姜清欢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洞悉世情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探究”的情绪。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姜清欢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看出来什么？
祖宗，我饿了，能不能先给口饭吃？
断头饭也行啊，我想吃东街那家的桂花糕，还有王屠户家的酱肘子……”萧无妄：“……”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跟人交流如此费劲。
这丫头，脑回路异于常人！
但他更在意的是，她那几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却首指真相核心！
这绝非巧合！
难道……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