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五年没回家,一回来就抢着劈柴烧火。
他给我买了城里最时兴的雪花膏,还破天荒给我夹了块肉。
婆婆逢人就说:“我家建国懂事了,知道疼媳妇了。”
直到那天,我听见他跟村长在柴房后说话:“录取通知书上名字改好了?”
“放心,那娃落榜了,王强顶他名字去念大学。”
我冲进去砸了所有碗碟,把雪花膏摔在他脸上。
带着儿子连夜离家的路上,儿子问我:“娘,爹为啥突然对咱好?”
我望着晨雾里的山路:“儿子,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柴火劈到第三根,院门“吱呀”一响。
我头都没抬,这年月,除了风,还能有啥稀罕东西进我这门?
手心***辣的,新磨的柴刀柄又啃掉一块皮。
老茧?
那玩意儿早让木头渣子给磨没了。
汗珠子顺着下巴颏往下淌,砸在干得裂口子的泥地上,“噗”一声,连个印子都留不住。
隔壁张婶家的烟囱,一股一股地冒着白烟,香喷喷的。
我肚子跟着“咕噜”叫了一声。
灶膛里还是冷的,我娘仨,加上炕上瘫着的婆婆,都等着这口热乎饭呢。
我喘了口气,抡圆了膀子,柴刀带着风声砍下去。
“秀儿?”
那声音像根生锈的钉子,猛地楔进我耳朵里。
我手一抖,柴刀差点劈自己脚面上。
我直起腰,眯着眼朝门口望。
日头有点晃眼,门口杵着个黑黢黢的人影。
等他背着光往前挪了两步,我才看清那张脸。
王建国。
这张脸,在我脑子里都快糊成一片了。
五年,整整五年,连个屁影儿都没见着。
他穿着一身半新的蓝布褂子,肩上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脚上是双沾了泥的胶鞋。
他站在那儿,脸上堆着笑,那笑怎么看怎么假,像是硬生生贴上去的。
他搓着手,有点局促地朝我走过来。
“回来了?”
我把柴刀往木墩子上一剁,声音干巴巴的,像这地上的干土坷垃。
“哎,回来了,回来了!”
他像是得了大赦,几步蹿到我眼前,眼睛往我脸上、手上扫,那眼神,像在牲口市上挑驴。
“累了吧?
快歇着!
这些活儿,我来!”
说着就要夺我手里的柴刀。
我手一缩,没让他碰着。
他身上的味儿,一股子尘土和汗馊混合的味儿,还夹杂着点陌生的、像是城里肥皂的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