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弦在我指腹下震颤,嗡鸣着挤出最后一个尾音,像一声疲惫的叹息。
灯光昏沉粘稠,懒懒泼在寥寥几个客人身上,空气中浮着廉价啤酒、烟灰和旧木头散发出的陈旧气味。
汗珠顺着鬓角滑下,砸在琴箱蒙着的薄尘上,洇开一小团深色。
“最后一首,《七月尾》。”
我对着立麦说,声音干涩,混着电流的嘶嘶杂音,像砂纸刮过生锈的铁皮。
台下连敷衍的掌声也欠奉,只有角落里一对情侣在低语,吧台边一个醉汉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指尖拂过琴弦,那首刻进骨头缝里的旋律又一次流淌出来,粘稠而滞重,裹挟着七年前那个夏天烧焦的气息。
“七月尾的蝉鸣,吵得人心慌……”第一句词出口,喉咙里就堵了团浸透雨水的棉花。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台下。
吧台阴影里,那个位置,依旧坐着那个身影。
像过去几个月里每一个夜晚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一件洗得发灰的宽大旧外套裹着她,帽檐压得很低,脸上严严实实捂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的视线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咯吱作响地移开。
可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一点极其微弱的暗色印记猛地攫住了我全部的感官——灯光吝啬地擦过她的左耳垂边缘,那一点小小的、月牙形的轮廓,被昏黄的光线短暂地勾勒出来。
嗡!
大脑深处仿佛有一根绷了七年的弦,在死寂中猝然崩断,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陈诺!
这个名字带着滚烫的铁烙印记,狠狠砸进我的意识。
陈诺的耳垂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月牙形胎记!
像被遗落在时光里的一个微小信物。
七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再无痕迹。
我像个疯子一样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只剩下这把吉他和这首《七月尾》,固执地留在这个弥漫着她气息的小酒馆里,日复一日地唱着,徒劳地等着。
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撞得胸腔生疼,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胃部一阵痉挛。
指尖下的旋律骤然乱了,一个突兀的、破碎的音符从琴弦上炸开,尖锐得刺耳。
“抱歉。”
我对着麦克风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