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林野后颈的疤像被撒了把碎玻璃,***辣地疼。
小女孩的声音还在耳边打转,尾音拖着黏腻的颤音,像块嚼烂的口香糖粘在喉间:“蒙眼抓人要开始啦——哥哥们记得用‘路标’的血,把蒙眼布染红哦~”“路标”两个字刚落下,正在爬向方格线的张浩然突然发出含糊的嘶吼。
林野看见他后背上的粉笔灰渗进伤口,竟慢慢聚成了手掌的形状,五指张开,像要抓住什么——下一秒,张浩然的身体猛地抽搐,喉间涌出混着粉笔灰的血沫,在地面画出歪扭的箭头,首指操场角落的工具箱。
“那里有蒙眼布哦~”小女孩蹦跳着躲到太阳娃娃的方格后,空洞的左眼窝对着林野,“不过要记得——只能用‘路标’的血碰布,不然布会吃掉眼睛呢~”陈小雨的单脚跳己经有些不稳,她扶着围墙喘气,看见张浩然的血在地面蜿蜒成线,像条活物般朝工具箱爬去。
“他……他还没死吗?”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蹭到围墙上的瓷砖,忽然发现刻着“张浩然”的地方己经变成了空白,取而代之的是新刻的字:可采摘 舌头。
林野盯着工具箱锈迹斑斑的锁扣,忽然想起上周帮体育老师搬器材时,曾见过里面放着备用的拔河绳和……褪色的蓝布。
此刻那布正从箱盖缝隙里露出一角,边缘沾着可疑的暗红——不是粉笔灰,是真正的血,凝固成深褐色的斑点,像被拍死的蚊子。
“林野,你看!”
陈小雨忽然指着张浩然的断腿,那里的粉笔灰正在聚集,慢慢堆成了粉笔的形状,顶端还沾着点带血的肉屑,“他的腿……变成粉笔了……”果然,原本白花花的断口处,此刻裹着层淡红色的硬壳,质地像受潮的粉笔,轻轻一捏就会碎成粉末。
林野忽然想起小女孩说的“把舌头割下来当粉笔”,胃里一阵翻涌。
他捡起地上的碎玻璃,慢慢靠近张浩然——后者的眼神己经涣散,却还在盯着他的喉咙,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像是在期待什么。
“对啦,要用‘路标’的血把蒙眼布染红三次哦~”小女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野抬头,看见她正蹲在围墙上,背带裙的带子垂下来,像两根滴血的红绳,“第一次染左角,第二次染右角,第三次……要染在正中间,画个小舌头才行~”玻璃片划破张浩然手臂的瞬间,血珠涌出来的速度快得惊人。
那血不是温热的,反而带着粉笔灰的冰凉,沾在指尖像掺了细沙的水。
林野强忍着恶心,用鲜血在蒙眼布的左角画了个歪扭的三角——刚画完,布料突然收缩,边缘的线头扎进他的掌心,像在贪婪地吸食血液。
“第二次~”小女孩拍着手唱起来,跑调的童谣混着风声灌进耳朵,“右角要画个小剪刀,剪舌头的剪刀~”陈小雨忽然踉跄着单脚跳过来,手里攥着张浩然掉落的美工刀:“我来……我帮你……”她的指尖在刀刃上打滑,鲜血滴在蒙眼布的右角,竟真的晕开了剪刀的形状——布料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火灼烧般冒出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粉笔灰的涩味。
“第三次~中间要画小舌头~”小女孩忽然凑近,把粉笔刀抵在林野后颈的疤上,“用这里的血好不好?
哥哥的疤看起来像小舌头呢~”刀刃划破皮肤的瞬间,林野闷哼一声。
温热的血顺着粉笔刀流到蒙眼布中央,竟自动聚成了舌头的形状——舌尖微微上翘,边缘还有细小的锯齿,像随时会张开嘴咬下去。
蒙眼布突然绷紧,像有了生命般缠上他的头,布料上的血指纹贴着眼皮,咸腥味渗进睫毛。
“蒙眼抓人开始咯~”小女孩的声音变得遥远,却又清晰得可怕,“数数到十就要开始抓哦~哥哥们要躲好呀——被抓到的人,舌头会变成粉笔‘咔嚓’掉哦~”林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蒙眼布里回响,像敲着面破鼓。
他数到“十”时,忽然听见陈小雨的吸气声——就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有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有人拖着腿在跳房子的方格间移动。
“林野……是你吗?”
陈小雨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忽然戛然而止。
林野听见“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是牙齿?
还是粉笔?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潮湿的空气,混着粉笔灰的颗粒感。
往前探了探,掌心忽然碰到块粗糙的布料——是校服外套,张浩然常穿的那件黑色外套,后襟还沾着未干的血和粉笔灰。
“抓到啦~”小女孩欢快的声音在左侧响起,林野感觉手腕被冰凉的手抓住,往某个方向拽去,“哥哥抓到‘路标’了哦~现在要割舌头啦——不过要先让‘路标’带你找到其他人~”蒙眼布下的世界一片黑暗,却突然闪过细碎的红光。
林野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变成了蒙眼的小女孩,手里牵着条由粉笔灰凝成的绳子,绳子另一端拴着个模糊的人影——是陈小雨,她的影子嘴里叼着根粉笔,舌尖正在一点点变成白色的粉末。
“用粉笔刀敲三下‘路标’的头~”小女孩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粉笔刀塞进他手里,刀柄上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敲完他就会带你去哦~不然的话……蒙眼布会把眼睛吃掉~”刀刃碰到张浩然头顶的瞬间,林野听见头骨裂开的轻响——不是真实的头骨,是粉笔做成的壳。
张浩然的身体突然瘫软,像个被戳破的粉笔人偶,碎成满地的粉渣,唯独舌头还完好无损,滴着血躺在粉渣里,像条死掉的红蛇。
“跟着舌头走~”小女孩拍了拍手,林野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动,蒙眼布上的血指纹突然发烫,“它会带你找到下一个‘猎物’哦~哥哥要快点抓,不然时间到了,自己的舌头也要变成粉笔啦~”他踉跄着往前挪,脚尖碰到湿润的东西——是张浩然的舌头,正像条活物般往前蠕动,舌尖指着跳房子的方格深处。
林野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被童谣缠住的人,要用自己的血画押,不然永远走不出那个圈……”“林野……救我……”陈小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压抑的哭腔,“我的舌头……动不了了……好像被粘住了……”林野伸出手,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是陈小雨的马尾辫,发圈还带着草莓味的香气。
下一秒,蒙眼布上的血舌头突然“咬”住他的指尖,剧痛从指尖窜到舌根,他听见自己发出含混的***,竟发现舌尖开始发麻,有细小的粉笔颗粒从牙龈间渗出来。
“抓到第二个啦~”小女孩的笑声里带着兴奋,“现在要割舌头咯——先割左边的,再割右边的,最后割中间的小尖尖~”粉笔刀贴上陈小雨脖子的瞬间,林野忽然听见围墙上的瓷砖发出碎裂声。
他扯下蒙眼布,看见陈小雨的影子正在融化,变成一滩混着粉笔灰的血,影子的舌尖处,正长出根崭新的粉笔,笔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林野收。
“下一章要玩‘翻花绳’哦~”小女孩站在太阳娃娃的方格中央,手里捏着根用鲜血搓成的绳子,绳头还滴着陈小雨的血,“用舌头当绳子玩哦——翻错了的话,喉咙会被勒断呢~”林野盯着自己逐渐变白的舌尖,后颈的疤疼得几乎要裂开。
他看见地面的粉笔灰聚成了新的童谣,这次是用血写的:“蒙眼抓,路标引,舌头粉笔肚里吞翻花绳,血线绷,喉咙一紧断魂声”(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