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掌心青纹与云端梦境1986年11月12日,飞虎镇的梧桐树正抖落最后几片枯叶。
母亲柳学琴在土坯房里疼得浑身湿透,接生婆李婶的粗麻布围裙上沾满血渍。
当我的啼哭撕破产房的压抑时,李婶突然僵住了动作——襁褓中婴儿的右手掌心,赫然泛着一层流动的淡青色,细密纹路如同蜿蜒的溪流,又像是天空中舒展的云絮。
"这孩子掌心带天纹!
"李婶的惊呼惊动了守在门外的父亲齐世友。
他冲进屋子,粗糙的手掌微微颤抖着抚过我掌心,青纹在他指腹下仿佛有生命般轻轻跳动。
母亲虚弱地将我搂进怀里,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咱们小虎,怕是带着老天爷的礼物来的。
"三岁那年麦收时节,我蹲在院子里玩泥巴。
突然,掌心的青纹发烫,头顶的晴空在我眼中变得不一样了——东南方的空气泛起细密的涟漪,远处的云团像被无形的手搅动,开始缓慢聚拢。
我扔下泥巴,拽着母亲的裤腿喊:"妈妈,后晌有大雨!
"正在晒麦子的母亲抬头看天,瓦蓝的天空没有半片云彩,她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小捣蛋,又说胡话。
"可到了下午三点,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翻涌如墨,黄豆大的雨点砸在晒场上,父亲和邻居们手忙脚乱抢收麦子时,母亲望着我若有所思。
这样的"预言"渐渐成了家常便饭。
我能在烈日下说出三小时后有雷阵雨,能在起雾的清晨预告傍晚转晴。
村里的老人们背着双手围过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敬畏:"这娃掌纹通着天呢!
"父亲却总在这时把我拉到身后,赔着笑脸说孩子瞎蒙的。
深夜里,我常听见父母在堂屋叹气,煤油灯的光晕透过门缝,在墙上投下他们焦虑的影子。
每个满月之夜,我都会坠入同一个梦境。
云雾缭绕的虚空之中,一位身着白羽长袍的老者负手而立,雪白的胡须随着气流轻轻飘动。
他转身时,脸上的笑容比春日暖阳还要和煦:"小友,今日带你看些有趣的。
"老者挥一挥衣袖,万千云朵便在我们面前汇聚变幻。
棉花糖般的积云化作奔腾的骏马,层叠的卷云舒展成凤凰的羽翼。
他指尖轻点,雨滴在空中凝成水晶珠子,在我掌心滚来滚去。
"云有云语,雨有雨意。
"老者的声音像远处传来的晨钟,"你掌心的纹路,便是与天地对话的钥匙。
"九岁那年深秋,父亲攥着城里工厂的录用通知,兴奋得一夜未眠。
搬家那天,我站在老宅门口,望着熟悉的院落和后山的风车,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当晚,在县城狭小的出租屋里,我第一次没有梦到白羽老者。
取而代之的,是额角突然出现的一缕白发。
起初只是零星几根银丝,后来如野火燎原。
半年内,我的头发、眉毛、睫毛尽数变白,皮肤也变得苍白透明,连瞳孔都泛着淡淡的灰蓝色。
父母带着我跑遍省城的大医院,专家们对着检查报告首摇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例,黑色素完全停止生成,却查不出任何病因。
"初中开学那天,我戴着黑色毛线帽走进教室。
后排男生突然哄笑:"快看!
来了个小老头!
"我低头拽紧书包带,掌心的青纹突然灼痛起来,窗外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惊得全班鸦雀无声。
只有我知道,这不是巧合——情绪的剧烈波动,似乎能影响天气的变化。
第二话 二十载轮回与神秘气浪2007年11月12日,我21岁生日。
大学宿舍里,西个室友凑钱买了个奶油蛋糕,烛光映着他们年轻的笑脸。
"飞虎,许个愿!
"老三举着啤酒瓶起哄。
我闭上眼睛,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童年的梦境,想起那抹消失多年的白羽身影。
深夜,我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熟悉的云雾再次将我笼罩,白羽老者就站在前方不远处,袍角无风自动。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微笑,也没有变出云朵和雨滴,只是静静伸出手掌。
一股无形的气浪将我包裹,像是被泡进温暖的温泉,又像是被千万根羽毛轻轻拂过全身。
我的意识变得模糊,却清晰地听到老者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缘启,静候。
"那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让我想起九岁前每个月夜的云端课堂。
第二天醒来,枕头被汗水浸湿。
我对着镜子发呆,掌心的青纹似乎更亮了些,但除此之外,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
我把这个梦当作生日的特殊礼物,继续泡图书馆、做***,按部就班地过着大学生活。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2017年,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租住在城郊的老小区里。
31岁生日那晚,我独自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电视里重播着无聊的都市剧。
困意袭来时,我随手关了灯,却不知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梦境中,白羽老者的气浪比上次更加汹涌。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拆解成无数细小的粒子,在气浪中重组、淬炼。
老者始终沉默,唯有气浪中蕴含的力量不断冲刷着我的经脉。
当我再次睁眼,己是次日黄昏,母亲在电话里带着哭腔:"你爸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吓死我们了!
"这次梦境后,我常在深夜惊醒,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来临。
工作时,我能敏锐感知到客户情绪的细微变化,提案通过率莫名提高;走在街上,偶尔能提前避开突然倾倒的广告牌。
但这些变化太过微妙,我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首到2027年,我41岁生日前一周,诡异的事情开始频繁发生。
先是公司会议室的吊灯在我发言时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在距离我头顶半米处悬浮了半秒,才哗啦坠落;接着,我在超市购物,冷藏柜的玻璃门突然全部起雾,拼凑出类似掌心青纹的图案。
生日前夜,我盯着镜子里苍白的脸,掌心青纹烫得像块烙铁。
窗外的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却隐隐传来闷雷声。
当挂钟敲响十二下,一阵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我知道,白羽老者,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