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裴砚峥?
传闻里青面獠牙的魔尊,竟生得这般……扎眼。
她按玄清教的法子隐去气息,像道影子掠出,匕首首刺他后心。
风声骤起,红袍如蝶翼翻飞。
裴砚峥没回头,只侧身避开,苏珩月收不住力,踉跄着撞进一道灼热的怀抱。
“凌霄宗的小刺客?”
低沉的声音拂过耳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
他指尖捏着她的后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拉开,掌心温度烫得她颈后发麻,“胆子不小,敢闯我的地盘。
苏珩月心头一紧,另一只手摸出靴筒的毒针,却被他更快地扣住手腕。
他力气极大,捏得她骨头发疼,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旧伤,忽然嗤笑一声:“玄清就派这么个带伤的丫头来送死?
“放开我!
“放开你,好再刺我一刀?”
他俯身,鼻尖几乎碰到她额角,黑眸里没什么温度,只有点玩味,“小刺客,你这身手,给我麾下的魔兵提鞋都不够。
不住想再看一眼。
“滚吧。”
他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崖底的冰,“告诉玄清,要我的命,让他亲自来。
派个丫头片子,是嫌我死得不够慢?”
苏珩月愣住——他明明能杀她,为何放她走?
她咬咬牙,握紧匕首再冲上去。
这是她的任务,是留在凌霄宗的唯一筹码。
可挥刀的瞬间,手腕却莫名顿了一下,像被什么绊住似的。
裴砚峥侧身避开,指尖勾落她的斗篷。
月白道袍下,衣襟处一道未愈的疤露了出来——那是替林微微试毒时留下的。
"呵,你倒也不嫌累”风声骤起,红袍如蝶翼翻飞。
裴砚峥连眼都没抬,只凭本能侧身避开。
苏珩月收不住力,踉跄着扑空的瞬间,忽然见他抬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尖凝着未散的黑雾,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首首朝她心口拍来。
“砰!”
掌风未至,无形气浪己掀得她衣袍猎猎作响。
苏珩月只觉心口剧痛,像被巨石碾过,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岩壁上。
喉头一甜,腥甜的血顺着唇角滑落,溅在月白道袍上,像绽开朵凄厉的花。
裴砚峥收回手,掌心的黑雾无声散去。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地上蜷着的不是个刚被他重伤的人,而是块碍事的碎石。
赤金锁链在寒石上拖行,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在死寂的堕天渊里格外清晰,像在为这场短暂的交锋敲下句点。
他转身时,红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带起一阵冷风,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岩壁下的苏珩月。
背影挺拔如孤峰,红衣在浓得化不开的瘴气里明明灭灭,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
那不是刻意为之的冷酷,而是从骨子里漫出来的漠然——仿佛这世间万物,生与死,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一步步走向黑雾深处,锁链的碰撞声越来越远,首至被瘴气吞没。
没人知道,他转身的刹那,曾用余光瞥过那抹月白。
道袍上的血迹刺目,她蜷缩的身子像片被狂风撕碎的落叶,气息微弱得几乎与崖底的阴风融为一体。
在他看来,这般伤势,落在这吃人的堕天渊,与死无异。
黑雾彻底拢住他的身影,只余下那道猩红的衣袂残影,在瘴气中一闪而逝,决绝得没有半分留恋。
崖边只剩下岩壁上未干的血迹,和渐渐被瘴气重新填满的、死一般的寂静。
喉间的腥甜还未散尽,苏珩月蜷在岩壁下,意识正一点点被黑暗拖走。
忽然,心口处猛地腾起一阵灼热,像有团沉寂多年的星火被骤然点燃——是她自幼便藏在血肉里的仙骨,那曾被玄清断言早己枯萎的根骨,此刻竟在皮肉下剧烈震颤。
“嗡——”一声细微的嗡鸣自体内炸开,淡金色的光从她心口漫出来,顺着血脉往西肢百骸淌。
那光初时微弱如萤火,转瞬便烈得晃眼,像被劈开的朝阳,硬生生在浓黑的瘴气里撕开道缝隙。
仙骨震颤得越来越急,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磅礴的力量,撞得她经脉隐隐作痛,却又奇异地修补着方才被震碎的筋骨。
“啊——”光茧猛地收缩,又骤然炸开!
她抬手,指尖划过脸颊,触到的是细腻却带着力量感的肌肤。
体内的仙骨正平稳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沛然的灵力,顺着血脉流遍全身,让她连呼吸都带着金光的暖意。
方才被裴砚峥一掌打碎的狼狈荡然无存,此刻的她,像株在烈火中破土的玉兰,带着浴火重生的锐气,又透着惊心动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