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府,一切都在桑檀的意料之中。
没有大张旗鼓,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桑府后门,被人带到了她的母亲祁氏面前。
踏入桑府走在华丽又陌生的走廊里,桑檀的内心突然像被针了一下那么疼,泪水朦胧了眼眶,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
在她被诊出体内有毒素的那年,她心里早就已经和整个桑家恩断义绝!但是她隐隐的还是有些怕,怕虎毒也会食子,她在赌!
祁氏穿着一身浅蓝的华服,一看便是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边,头上戴着名贵的首饰,衬得整个人端庄典雅。
旁边站着叶嬷嬷,一脸严肃。
桑檀一身粗布素衣走近,给叶嬷嬷行了个礼,然后欢快的拉起她的手:“嬷嬷,我母亲呢?”
叶嬷嬷面露难色,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缺心眼,无奈的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祁氏。
旁边的丫鬟都在小声地咯咯笑,不认识自己母亲的女儿,她是开天辟地第一人吧。
祁氏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熟练的挤出她特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连忙起身,“我的檀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桑檀见状,用手揉了揉眼睛,豆大的泪珠瞬时夺眶而出,一下子扑进祁氏的怀里,声音哽咽道:“母亲大人,小女好想您啊……”
这母子情深的情景连旁边的丫鬟都为之动容,纷纷用手帕抹泪。
桑檀一把鼻涕一把泪,薅着祁氏的袖子抹鼻涕,哭的一抽一抽的,她没想到这辣椒后劲这么大,可真辣眼睛。
祁氏嫌弃的去拽自己的袖子,又表现的不能太明显,就扶着桑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好了好了,别哭了,现在回来了,都会好起来的。”
桑檀点点头,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掐出了一口老痰,吐到了祁氏脚上。
然后一脸无辜的说,“母亲原谅,您也知道小女自幼身体不好,如今更是……不知道还能与母亲相处多久。”
一旁的丫鬟见状,忙用手帕捂住口鼻,轻轻的后退,这大小姐,真的难登大雅之堂。
祁氏再也忍受不了,让丫鬟带桑檀下去,草草的打发她走了,然后去沐浴更衣,新换了一身锦衣华服。
桑檀也乐得自在,这些年在外,奔波于市井,她早就看多了虚情假意。在祁氏身上,她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母爱。
桑檀被安排在后院一间尚且雅致的耳房,旁边有一棵大树,而旁边就是仆人的住处。
接下来几天,祁氏从未传唤过桑檀,对她不闻不问,只是命丫鬟每天定时给她送饭送药,不过丫鬟间每天的谈资都少不了她。
不过这倒是让桑檀听到了不少桑家还有关于她的事情。
桑家接她回来,一是因为她已到及笄之年,二是圣上下旨给桑家和齐王指了婚。
齐王,靖江城人人称他为活阎王。样貌极其丑陋,身体有缺陷,性格喜怒无常,凶狠残虐,弑人不眨眼,也是最不得宠一位皇子。
听说他母亲地位卑微,现在在宫外修养,世人皆传这位李妃已经疯癫。
桑檀明白,和齐王的这桩婚事,肯定是落到她的头上。这几天她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齐王,嫁不嫁,由她说了算!
子时,待所有丫鬟睡下,桑檀换了一身黑衣,爬上大树轻轻松松的翻到院外。
此时的齐王府内院却灯火通明。
司启南正坐在榻上处理公文,左侍卫刘羽突然跑进来禀报:“王爷,发现府内闯入一个毛头小贼,正朝着内院而来。”
司启南一边起身,一边走向旁边的桌子坐下,拿起茶杯轻啜一口,缓缓开口:“哦?不要打草惊蛇。”
桑檀翻进齐王府,向着有灯光的地方找去,今夜她想碰碰运气,如果幸运的话,可以看看齐王到底是怎样的人。
只不过她没想到,她一进齐王府,就被人一路监视着。
此时她刚好找到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她躲在暗光处,静静地在房梁上观察。
有一个文人模样的书生在喝茶,一举一动都高贵极了。旁边那个侍卫,着实有点凶悍。
桑檀此时心里正在纳闷,齐王府里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书生?
突然脚底一滑,房梁上一处瓦片滑下,桑檀并没有注意到声响,刘羽机警,拔剑而出。
此时桑檀在房梁之上看到的场景,就是一个侍卫在威胁一个柔弱书生,心想这齐王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今夜她既然碰到这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必定英雄救美,只有一个侍卫而已。
她整理好自己的面罩,找准机会拿着剑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住手,堂堂齐王府怎么做起了软禁人的勾当。”
刘羽拿着剑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而且嘴里说着胡话,一时愣住了,然后转头看向自家王爷。
司启南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放下茶杯朝那人望去。这一看不知道,这双眼睛他记得清楚。嘴里的茶突然呛住了,咳嗽起来。
刘羽本想去给自家王爷拍下背,就从右侧绕到左侧,桑檀看到那个“书生”,脑袋轰的一下,向着刘羽厉声说道,“你别动,再动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司启南暗暗地对着刘羽摇了摇头。
“公子,快过来,你怎么被齐王的人抓来了?今天你得亏遇见我,不然你这小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司启南听着桑檀的话,马上躲到了她身后,两人一起向门口退去。
刘羽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听到动静,侍卫刘忠披着衣服就赶了过来,暗处的刘易也跟在他身侧跳了出来。
桑檀见此情景,以为那就是齐王,剑指着刘忠说道:“外人说的果然没错,你这齐王模样确实丑陋,做事也更加不入流,怪不得不得宠。”
刘忠曾经征战伤了左眼,平时都戴着一个面具遮着,今晚匆忙,就这么跑了过来。
刘羽,刘易看看刘忠,再看着那女子背后扶额的王爷,不觉都憋住了笑。
桑檀看见司启南扶额,关心的问:“你没事吧,他们给你下药了?”
司启南勉强回答:“我没事。”
桑檀一脸抱歉,用近乎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我不知道齐王下手这么快,竟然找到了你,因为那一晚,我终究是连累了你。”
对面三个人你瞪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那一晚?”
刘忠抢先开口:“姑娘是否有些误会。”
桑檀回答:“误会?那先把他放了。”
刘忠问:“他是你什么人?”
桑檀脱口而出:“他是我男人,和桑家一点关系也没有。”